許是終究將心中的哀思宣泄出來，失聲痛哭過後，衛疇終究命人將衛璜的屍身抬下去擦洗換衣，籌辦入斂。

他說完，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回身退了出去。

話音未落，他緊閉的雙目下，已是老淚縱橫。

衛疇神情微變，一雙虎目斜睨著我道：“爾此話當真？”

“你……何出此言？”我問道。

在回府的馬車上，他緊緊抱著我不放，卻又一言不發，隻是將頭深深埋在我的頸窩裡，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模糊感覺被他枕過的處所，有一層溫熱的濕意。

“昨夜，我隻是感覺有些冷，想同夫人抱在一處取暖罷了。夫人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

衛恒攜了我隨世人跟他辭職時，衛疇俄然拿起衛璜枕邊的一枚魚龍符佩，遞給我道：“吾悔不聽阿洛之言！此佩我本是要賜給璜兒的，可惜他現在已然不在，吾便將其轉賜於汝。”

我忙道：“不消了，我身子無事，隻是方纔……”

他絮乾脆叨說了這麼一長串，的的當我是個冇有涓滴自保才氣的小童般，恐怕我被人欺負了去。

鄴城統統的名醫再度被衛疇召來, 齊聚一堂。他們雖能診出衛璜所得是爛喉痧, 想儘了各種體例來醫治丞相的愛子, 可不管是鍼灸也罷, 湯藥也好, 均是藥石罔效。

我輕咬下唇，的確恨不能整小我都縮到水裡去，再也不去看他纔好。固然宿世早已同他坦誠相見過，可此時如許被他盯著，還是讓我感覺寬裕至極。

明顯他本身也隻是用了一碗蔘湯，冇吃甚麼東西，卻還是不準我走動，將我一起抱回房中，陪著我用了些粥飯。

難怪他方纔說是返來同我告彆，我便道：“如此，還望公子保重，我這就命人替公子清算些衣物行李。”

真正的啟事我如何能說得出口，幸而我也不必同他明言，因為他已然猜了出來。

衛疇眸中厲光一閃，喝道：“大膽！還從未有人敢如此詰責於孤？”

姨母亦跪倒在地，顫聲喚著衛疇的奶名道：“阿瞞，你已然殺了倉公，誤了璜兒的性命，莫非還要再一意孤行，是非不分，讓阿洛也屈死不成？”

“可惜不知是否已被焚燬，我並未見過那些倖存的葦葉上有記錄嘔血之症的治法，而璜弟所患的爛喉痧，葦葉上雖有記錄病名及症候，可惜到了最為關頭的治法處，卻被火……焚燬了。”

“公子就不消去摒擋閒事嗎？”我早上起家時，已不見他，說是衛疇有事召了他去，不想，他竟然這麼快就又返來了。

我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跪倒在衛恒身邊道：“父王此言差矣！璜弟不但是您的愛子，亦是子恒的親弟弟，他對璜弟的心疼之心，並不比您少上半分。璜弟初染疾時，子恒便問我倉公留下來的那些葦葉遺稿裡，可載有治法。”

不等我心下稍寬，他又補上一句，“起碼，這半年以內，我絕無能夠再近夫人的身。”

“兒婦毫不敢欺瞞父王。”我重重頓首。

飯後歇了一會兒，我想沐浴，他卻不準，“你這兩日過分辛苦，不如先好生睡上一覺，等明日規複些精力，再沐浴也不遲。”

他看向我道：“如何早膳才吃了這麼一點，但是身材不舒暢嗎？采藍，還不去請醫官。”

昏黃間，模糊感覺被他抱上了床，陷在一個暖和的度量裡，便甚麼也不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