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剛到府門前，便見荀淵立在門前，夙來雲淡風清的臉上儘是焦灼之色。他一見我就快步奔了過來。

衛恒不肯再理睬他這部下敗將, 回身欲走，不想何彥卻俄然低聲說了句甚麼。

尹平也知不妙，“夫人，此番丞類似是對中郎將極其憤怒，如果不能將中郎將快些從天牢裡救出來的話，隻怕……”

我忙道：“知子莫若父，子恒向來沉著矜持，泰山崩於前亦不改色，若不是被人成心激憤，是萬不會落空明智，做下這等傷害親人的不智之舉的。且他過後便即悔怨，親來向父王請罪。如果子恒仍在府中的話，他必會親身去同何彥表弟賠罪的。”

我考慮了一下，方道：“所謂醫不自治、體貼則亂，偶然越是在乎一小我，便不免以己心盼貳心，過於責備，反生了迷障。”

擺瞭然，這是何彥叔侄用心設想於他。

那一夜，我幾近徹夜未眠。第二日一早便帶著諸般寶貴的藥材同一份厚禮，親身去了金鄉郡主府，替衛恒同何彥賠了不是。

比及衛疇去跟他請罪，衛疇隻問了一句，何彥臂上的傷是否是他所為？一聽衛恒答是，便立即命人將他關入天牢，竟是連分辯的機遇都不給他。

我心頭一沉，看來我的猜想是對的，衛疇現在最介懷的便是在他百年以後，子恒可否善待他的這些兄弟，他這般嚴懲子恒，就是要讓他明白，即便是同他並無血緣乾係的繼弟，亦是不容為他所傷。

衛疇冷哼一聲，“若他仍在府中，阿洛這是迫不及待地想求孤放他出來？”

我原是擔憂衛疇會不肯見我，才帶上了那塊魚龍佩，哪知卻並未派上用處，衛疇一聽是我求見，便準了我入內。

我並不敢直接答是，跪伏於隧道：“兒婦是來替夫君向父王請罪的。”

衛疇斜倚在榻上，頭上按著塊帕子，麵露痛苦之色，顯是頭風病又犯了。

當下兩人便到演武場上撥劍較量起來, 引來很多軍士觀戰。初時兩人不過點到為止, 那何彥的劍術如何能同衛恒比擬, 不過比劃了數招便被衛恒用劍指著胸口。

那何修和何彥天然是不肯衛恒被立為世子的，想來也是見剋日朝臣請立衛恒為世子的呼聲越來越高，而衛疇的身材又一日不如一日，頭風病發作的越來越是頻繁，恐怕他允了群臣所請，立了衛恒為擔當人。

“求您行行好，放奴出來給五官中郎將送些換洗的衣物吧？”

哪知卻在半道上遇見何修和何彥這對堂叔侄。那二人也是用心挑釁, 用心攔在衛恒的馬前。

衛疇是不愁冇兒子的，除了最長的衛恒，先前最得他最心疼的衛玟，另有十幾個兒子。在已成年的諸公子裡頭，無能的亦是很多，比方那娶了何修女兒做夫人的四公子衛章，便是一員虎將，亦有資格和氣力肖想這世子之位。

衛疇便道：“彥兒雖是你姨母同同前夫所生之子，但吾夙來鐘愛，且現在亦為吾之半子，又是你的親表弟，子恒竟然敢持劍行凶，想要取彆性命，實是半點不顧兄弟親情。”

我點了點頭，“我既是子恒的老婆，自當會竭儘儘力救他出來。我原就籌算過午以後，去求見父王，替子恒討情。”

我垂首道：“兒婦不敢！父王夙來明察秋毫，之以是將子恒也關入天牢，必有您的苦心，比及子恒體悟到父王的這番苦心，您自會放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