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的那一瞬，他明顯眼中閃過一抹狂喜之色，但是他立即便彆過眼去，麵上神采反而愈發冰冷，淡然道：“你來做甚麼？”

這天牢是多麼地點，關押的都是重犯要犯，門口的保衛亦不是淺顯兵卒，如何能連一個淺顯民婦都趕不走，任她在門外蹲守了三天，這此中必有古怪。

雖說我同他白日裡也是混鬨過的，可因著害臊，我哪敢細細打量他那壓在我身上的壯碩身軀，最多也就是閉著眼睛摸了摸。

衛恒未著外袍，隻穿戴一件薄弱的中衣盤腿坐在那堆稻草上，固然髮髻微亂，容色卻仍舊是凜然如峰，眼中不見半點驚駭服軟之色。

我同他道：“還請尹寺人去查一查為何那秋月接連幾天都呈現在天牢門前，卻始終趕她不走。”

哪知衛恒聽後，麵色還是不見和緩，“既然父王不肯你們來看我，那你們還待在這裡做甚？還不快些歸去覆命，免得轉頭又惹怒了父王！”

我淡淡隧道：“這天牢不是隨便甚麼人都能進的，父王雖賜了我令牌，但卻隻許我同尹寺人入內探視。你既故意，無妨等中郎將回府後，再去同他存候亦是一樣。”

尹平已認出那女子是誰, 同我低聲道：“稟夫人, 此女名秋月, 是疇前奉養在中郎將院中賣力灑掃的婢女，早在中郎將同夫人大婚之前, 便已到了年事，被遣出府，另行婚配了。”

那女子聽到有人問她, 仰起臉看過來，倒讓我微微一愣。

略一躊躇，我朝他微施一禮，頭也不回地回身走出了牢門。

明顯麵前這女子的音容笑容同吳宛生得一點兒也不像，但是她這副明著謙恭，實則埋冇鋒芒的說話調子卻總讓我想到吳宛，阿誰看似荏弱有害，實則倒是滿腹心計的惡毒女子。

衛恒冷冷一笑，“難為夫人還記得，不過是少了換洗衣裳，又不是甚麼大事，何勞夫人親至？這牢裡渾濁，莫汙了夫人的衣裙，夫人還是快些請回吧！”

這名哭著喊著求為子恒送衣物的女子竟不是吳宛。

我笑了笑，“天然不是，不過是見他仍在氣頭上，臨時讓他沉著一二。”

我徐行走到那女子身邊, 尹平出聲問道：“你是何人, 以何身份要去給中郎將送換洗的衣物？”

那秋月似是也認出了他，眼中透暴露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欣喜來, 熱切非常地喚道：“尹寺人！秋月見過尹寺人，還求寺人帶我出來看看中郎將吧？”

我柔聲道：“子恒，我來給你送些換洗的衣物。”

秋月哀告的聲音極大，惹得門外寥寥幾個行人全都轉眼看了過來。

那兩個守門的軍士有些忐忑地同我稟道：“夫人，這婦人幾日來，每日都要來這門前求懇，便是持著刀劍嚇她也擯除不走，她最多退後幾步，還是站在門口，一待保衛調班，見到新的門衛，便又纏了上來。因怕出了性命，小的們也不敢真脫手傷了她，還請夫人恕罪！”

尹平見我走了，也立即跟了上來。

待聽到我叮嚀尹平派兩名奴婢先帶她回府時，她的眼中又顯出絕望之色。

這天牢的牢房俱是建在地底，極是陰暗潮濕，且氛圍渾濁，我出來待了半晌，便有些受不了，一想到子恒竟在如許陰濕渾濁的監獄裡待了這麼久，更覺心疼，想要見他之心更加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