轅上白袍一聲長喝,將青牛製住,隨後翻身落地,身姿敏捷若白鶴;瞅得一眼城門,伸手抖了抖身披之氅,回顧笑道:“小郎君,山陰縣到咯!”
言罷,將手中的果子一拋,激得水中“咚”的一聲響,綻起水蓮作朵。便在此時,船尾梢公竹杆向下一挺,輕舟隨即箭射而出,至半月橋洞滑過!
孫盛瞅了瞅天氣,見月已將起,再不尋得居處,恐怕將露宿於野,無法道:“季野,汝之三惡已敘儘,我們莫若就此啟程尋訪驛棧如何?”
“妙哉!”
牛車穿行於山陰城,劉濃、褚裒、孫盛三人挑著邊簾打量這座水中城池;劉、孫二人從將來過山陰,是以儘皆讚歎此城秀美。
因會稽學館開館在暨,來往皆是富麗的牛車,個個俱是高冠錦衫的青俊郎君。守門的甲士寂然列於城門兩側,對這些世家後輩稍事考覈便予以放行。考覈較簡之啟事則在於,北地世家朱門聚指山陰,所蓄養之精銳部曲列甲於此,誰敢前來惹事生非!是以,會稽山陰既富庶且安寧,方士夏侯弘曾置千錢於隱角,半日亦無人來拾,王導王司徒遂言:路不拾遺,由山陰而始。
清脆的聲音躊躇道:“女皇難以述之於言,但覺魂似一詩也!”
劉濃沉默未言,心道:怪道乎祖言於我送餞時那般難過,想必其亦蒙邀約,隻是陸氏不肯至……王導想修複南北之壑,難也……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與桃李混芳塵……”
如孤舟之浮海,若暴風之催林。
“然也!”
“然也!”
劉濃淡然淺笑,漫不經心的掠眼而過,隻見那畫樓前鵠立著四名帶刀甲士,心道:偶遇非偶矣!軍府甲士,精銳之卒!如果閒雜人等敢行膠葛,怕是偶遇未得,一刀已落矣!
孫盛麵露窘色,亦不知瞥見甚,笑道:“王謝此舉,皆是以地唯餘王謝!”
來福皺眉道:“小郎君,怕是驛棧亦無,莫若至城郊尋農莊吧!”
“哈哈,便去,便去!”
華亭,次等士族?
二人說話間,來至城牆下。
月袍美郎君緩緩起家,爽然一笑,隨後回身,揮著寬袖,踏著木屐,縱聲詠道:“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草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東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顧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情!”
“唉!”
中年儒者眼望城牆下的張邁,笑意逐步盈臉,隨後斜身看向另一側,笑問:“女皇!你且評評,此詩如何?”
張邁抱著小狗,拱手道:“哦,原是褚氏郎君,張邁見過!”
褚裒命隨疇前去刺探,侍從回時低語幾句,褚裒麵色微變,隨即跳下車倉促而往。未幾時便已複返,木屐踏得啪啪響,麵呈喜色,忿忿隧道:“安敢欺人太過!”
說著,便要拉劉濃的手前去。
“嗯,到了!”
劉濃灑然一笑,淡聲道:“華亭有鶴,燕雀如何得知!各位郎君,彆過!”言畢,將手半半一拱,隨後回身揚長而去,放棄身後驚怒目光落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