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_第二十四章 遊魚入水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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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濃跪在墓前,來福舉著傘,沉默。

劉濃樂了,笑道:“哦,那天行健的前麵是甚麼?”

來福道:“小郎君,郭參軍來了!”

拜罷,劉濃揮衫而走,直直下了新亭。青石雖滑,他新換的木屐卻踏得清脆,胸中那股子殤意,竟去了很多。他曉得世叔為甚麼要留下這句話,一是與樂叔母情深似海,二則是為了他劉濃。給了他一個弘大的目標,讓他不成頹廢、驕傲、嬌縱。此情此義,厚比天高。

劉濃朝著衛協深深一個頓首,待其遠走以後,他跨上了牛車,來福問道:“小郎君,去哪?”

俄然,狗兒奶聲奶氣的嚷道:“阿姐,你要香香小郎君嗎?他但是神仙哦。”

見碎湖還在拿眼斜他,便笑道:“巧思,你不照顧孃親,如何跑到我的車上來了?”

狗兒歪著頭,想了半天,答道:“橘子以自強不息……”

他帶著碎湖和一個小屁孩坐一輛;孃親和巧思坐一輛;彆的最大的一輛,則是一車的書與財帛,車轅上是餘氏和一個稍大的孩童。

劉濃笑著挑簾而出,郭璞站在柳深處,麈柄歪歪的打向左,畢恭畢敬的一個長揖。劉濃曉得他會來送餞,下了車,與其慢行一段。郭璞說王敦已經征僻庾亮為軍櫞,併成心僻他也一同前去豫章,他服膺劉濃交代,安身建鄴而宛拒。劉濃笑了笑,回絕的好,不然郭璞不免會成為王敦的刀下之鬼。

山下,有兩輛牛車正在等待,從牛車中走出了衛協,他的眼中帶著哀痛,卻笑著說道:“虎頭,來看看,這些都是我三兄給你留的。”

半響,劉濃說道:“李催,你們都起來!”

新亭,劉濃振聲於此,世叔,埋骨於此;洛陽,倉促的洛陽,被胡人們踐踏而落空風華的洛陽!

建鄴的女兒們,在明天,非論是士族還是豪門,十足一早以素白相候。故意機細緻的,悠悠而歎:城東迎壁人,門南送玉潤;生逢衛叔寶,死亦縱嬌嬈。

一杯二鍋頭,灑在新墳頭,跟著雨水淺浸。在劉濃的腦海中,彷彿聞聲世叔正在獎飾:“好酒,虎頭,此乃何物所釀?”

“橘子?哈哈……”劉濃放聲大笑,笑得暢懷之極,向來也冇有這麼放鬆過。

劉濃回過甚,本已遠走的衛夫人又折了返來,身後跟著阿誰明麗而哀傷的女郎。她是世叔的第二任老婆,征南將軍山簡之女,山鶯兒。

“口信?”

她驚叫一聲,吃緊的問道:“主母都辯白不出來,你如何曉得呢?你如何曉得我是巧思,而不是碎湖。”

劉濃跟在她的身後,身著素麻,邊角整齊,是為齊衰。衛氏本來不肯讓他服喪,這與禮違悖,還讓人以為他有攀附之嫌。可他卻一再對峙,非要以半子之禮送世叔前去新亭。為此,衛協還和衛通大吵了一頓,最後還是衛夫人出麵,一言而定:出殯扶靈之時,能夠半子之禮而往,今後不得居禮。

他的劈麵坐著李催的兒子,也不知是狗兒還是旺兒。這小孩子一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有獵奇,帶著些躍躍欲試,嘴巴蠕來蠕去,可想說又不敢說,一隻藏著的手,拽著碎湖的裙襬,死扣死扣。

冇有人抽泣,隻聞低低的輕呼、輕喃,一個個的喚著衛玠的奶名:阿虎,阿虎……

周禮五服,斬衰最重:身披胡亂拚集的粗麻,邊角不能鎖,一披三年;齊衰次之:身披生麻,可鎖邊角,著服一年至三年不等;再次,便是大功、小功、緦麻。魏晉之時,常常死人,再加上名流們崇尚谘肆顛狂,服喪並不嚴格。然,衛叔寶亡,建鄴衛氏後輩,除衛夫人外,儘皆服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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