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街道寬廣,兩側商肆林立,來往行人避在道旁,衣衫整齊、麵色安然。此城,乃劉濃一起北來,所見之最。若與廬江相較,不締於天壤之彆。看著身前隨便指導景色的老將,劉濃皺眉沉思。
祖逖笑得暢懷之極,騎在頓時連連環揖。
來福打馬而來,笑道:“小郎君,祖刺史命當場稍歇兩個時候,待飲馬以後,便入壽春。”
紅筱初時語聲微顫,說著說著便安穩下來,而後便聞聲隔壁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時爾另有壓抑的輕呼聲。
祖逖聞言嘲笑,深深的看了一眼劉濃,而後按著劍直抵巨石邊沿處,指著淮水,放聲道:“六載前,胡人曾橫渡此水,突破壽春城,驅騎千裡,直抵曆陽。敢問劉舍人,汝之山川雄城,可曾將其抵抗?若非,此乃為何?”
“鏘鏘鏘!”接二連三拔刀聲響起。
捧著箭袍出中室,沐浴室在排舍最東側,有三間。劉濃進入最裡側的一間,木桶裡盛著水,細細一探,也不冰,想來是事前便已備下。撤除身上衣下,光溜溜的泡入水中,剛一入水,舒爽之襲來,讓情麵不自禁的一聲低吟。
隔壁傳來嬌笑與潑水聲,劉濃神情一怔,繼而沉默一笑,閉上了眼睛,心中卻歎道:‘祖豫州長年撻伐血戰,不似王敦那般吃苦,彆史記錄,王敦豫章軍府猶若城池,核心乃是虎帳,內裡卻華錦屋舍連綴成片,歌姬過百,侍婢數百!那似這般,沐浴都可偷聞……’
“嘩嘩……”
城北虎帳占地極大,駐軍三千。東南西北中各有一營,正中之營最大,乃是祖逖憩息之所。祖逖待劉濃甚厚,特命人騰出較為寬廣的東營,供劉濃屯軍。東營帳門高達三丈,入內一看,不但有馬廄、地牢、軍帳、廁洗等物,另有一排屋舍,既可屯軍又可住人,這便是軍府,軍在府中、府在軍中。
“咳?!”
劉濃轉頭,卻見祖逖已打馬而去,背上披風亂揚。滾滾淮水滾在耳邊,美郎君眯了眼,心道:‘祖逖,人傑也?!這幾日,他與我所言,好似良師教誨,卻又意含深味。然,常常思考,又似是而非,其意,到底在何?莫非,果然如郭璞所言,欲使我效力其悵下?非也,其意定非如此,以其氣度與目光,當知淮南之所安……’
想著想著,老將的眉頭皺起,突地,眼神一凝,隻見劉濃牽馬而來,美郎君身著烏墨寒甲,腰懸長劍,眉宇間帶著說不出的氣度軒昂。
在那緩流的岸邊,千餘軍士正行洗馬,聞聽陣陣馬嘶不斷。
少傾,隻聽織素笑道:“紅筱阿姐,汝之褻衣可真奇,這一縷縷的乃是何物?”接著頓了一會,她又道:“此物真好,這麼一係一籠,便不墜不晃也。阿姐之胸好大,比織素大……”
當劉濃按律呈牒時,祖逖看也未看,隻說了一句:“豫州,唯汝一人,乃從朝庭征僻而至!”
緩緩吐出一口氣,壓住腹下那股胡亂升騰的邪火,麵紅耳赤地喃道:“唉,由南而來,便若赤足行於波折之叢,整天皆是防備與廝殺,現在心神稍安便生慾念。果然是,飽暖思欲也……”
祖逖端倪一展,揮手道:“但且上來。”
紅筱嗔道:“死妮子,胡言。”
“嗬嗬……”
巨石高有五丈,由岸及水呈斜坡狀,極陡。
壽春位於淮河中遊南岸,背依宏偉淝陵,易守而難攻,乃楚國之古都。祖逖自入豫州後,便一心運營淮南,使得淮南不聞戰事,並以此壽春城為據,推向四周八方。往東可及許昌,往北可至洛陽,往西接連荊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