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嘴角淺笑,將手一指,笑道:“為其人!”
支遁如有所思的慢聲迴應,待見劉濃臉上異色愈來愈顯,隨即灑然一笑,長身而起,笑道:“劉郎君,既已過得第二問,莫若一舉作三也!”
緩緩,九天寰宇,落下一葉。隨風而蕩,飄飄灑灑,不知將歸何方。
兩鶴撲騰翅膀騰躍爭食,好似翩翩作舞。
劉濃迎目與和尚對視,辯鋒已然開端。
和尚淡但是笑,緩聲道:“二者,便是那赴職廣州荒境的陶士衡陶龍驤,然否?”
“然也!”
劉濃覺得這便是其所謂的掃興舞,淡然一笑,雙手按琴正欲緩捺而過,卻見他竟對著兩隻幼鶴低聲道:“大毛、二毛,稍後需得聞琴起舞,不成備懶!”
“唳!!!”
法號,八戒。
“理應如此矣!”
對坐於案的和尚笑問,年約二十高低,麵龐淺顯,披月白僧袍,頭上蓄著寸許短髮,把玩動手中琉璃茶壺。若細細觀之,應是華亭劉氏琉璃。
“然也!梅花三弄,聰明顯矣!”
劉濃笑道:“但去無妨!”
此人想必便是寺僧法虔了!
如果和尚再辯,亦隻能辯言辭,而不得再論其他。此已非關辯論,而在劉濃本心!其終不敢忘:畢生追索,便是所行便是所願,哪怕再如何舉步維艱,亦不肯變動!
華袍郎君眉色微奇,疾疾詰問:“快答二者!”
變徽之聲,聞之者泣!
“大毛、二毛,舞得妙也!”支遁再度取出幾枚細螺,喂著兩鶴。看了一眼劉濃,見他怔怔的看著本身,霎那間慧誠意覺,竟將劉濃心中所想猜出幾分,而後灑然作笑。
說著,牽起繩索,邀劉濃一同入內院。
“且慢,容我先猜!”
“咚!”
曲案似弓,焦桐爛尾琴擺於此中。劉濃與白衫郎君支遁對坐於案,身側跪侍著綠蘿與僧童。
“咦……”
……
支遁正色道:“高漸離之音我未曾聞,然劉郎君此曲卻教支遁忘俗而作絕爾!謝過劉郎君!”說著再次深揖。
劉濃雙手按弦,按音輕散,而眉間純純笑意儘展,微微朝著支遁闔首表示,隨後乾脆就著此時表情,單指一撩!
“唳!”
聞言,華袍郎君眉鋒一挑,麵色竟顯澀然,半晌,方道:“隻是應阿父之言,前去拜訪顧侍中一趟爾,休得胡亂妄猜。不過,卻於途中得遇兩個怪傑……”
……
聞言,支遁看向身側之鶴,眉間緩緩而凝,無法道:“劉郎君所言甚是,可如果不以繩拘,恐其一飛不歸矣!”
“唳!!”
“仙嗡……”
支遁正愁眉苦臉,聽得此語,腦中突地靈光一閃,拍掌悟道:“然也,其飛在翅,如果將羽翅不時剪之,應不成飛矣!”
劉濃起家時,見橋然已來,二人相視一笑。
莫能與之不異者,便是嵇叔夜亦不能為矣!
“然也!”
“嘿!”
和尚將手中茶壺一擱,掐斷華袍郎君之言,而後緩緩沉吟,稍徐,笑道:“一者,便是那華亭美鶴劉瞻簀,是也不是?”
中計矣!
“唳唳!”
兩鶴覺得是食,縱躍而起,爭相追逐著鬆葉。撲騰翅膀時,突覺身子一輕,躊躇著再揮,竟緩緩浮起。隨後不知是大毛尚是二毛,猛地一拍翅,身形若箭直直拔高。
一聲淺鳴,琴絃試弄。
半晌,揖手道:“受教也,支遁癡頑,幾乎為相而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