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笑道:“何言當真,我家小郎君,一諾值令媛!”
言罷,瞅了瞅劉濃,見其端倪如常,持續道:“劉郎君,若蒙不棄收留,為報此恩,張平願為君執鞭牽牛,肝腦塗地,死而後已……”說著,重重頓首。
嗯?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阿兄,好標緻的阿姐啊……”脆脆嫩嫩的聲音高傲漢腋下傳出,緊隨厥後冒出個小腦袋,烏溜溜的黑眸子盯著倆人直轉。
劉濃搖了點頭,灑然一笑,稍一振袍,隨後跨入室中,換得箭袍練劍。
綠蘿歡聲而應,朝著小女孩伸脫手:“來!”
果是傷兵殘卒!
“唰!”
綠蘿拍掌喜道:“小郎君,便是此詩!”
劉濃返身行向室中,行至一半,突地鼓起,側首問道:“詠何詩?”
來福退後一步,低聲道:“小郎君,走?”
“啪!”
這時,大漢抱起小女孩,扛在肩上,隨後襬布環顧,一聲沉喝。
綠蘿想了想,漫聲複詠:“夫冰兮象水,水之兮;冰高而渠下,冰之兮,冰實而兮兮……”
夜月初挑,靜流。
來福驅車返回驛棧,車後跟著大漢與他的小妹。
烏桃案,芥香已浮,銅燈正冉。
來福跳下車,與大漢彙作一處,而後引著牛車駛向城南深處。
“是,小郎君!”
綠蘿描著小郎君淺笑的臉,心中寸寸溫軟,柔聲道:“小郎君,要練字麼?”
劉濃則眯著眼打量身前之景,院牆襤褸招風,四周皆是爛布倉促圍就的蓬帳,一群身著麻衣的婦女圍著幾口大鐵鍋,繁忙的倒騰著,亦不知此中有甚。
來福與六名白袍並列成排,將劉濃護在身後,重劍已出鞘!
褚裒以手臂撐著窗棱,半個腦袋探在窗外,笑道:“瞻簀,想來日落前便能至山陰。昔平常聞人言珠聯壁合,不知那王氏郎君之風儀,能夠及得瞻簀!”
接信的雙手悄悄抖顫,稍作躊躇,終是恭敬的奉過信紙。而後,將信紙揣入懷中,雙手緩緩挽至眉前,往回緩拉至額,再向外推至極致,漸漸下沉至地。
小女孩抬首看向本身的阿兄,眼睛眨啊眨。大漢則眯著眼與劉濃對視,垂垂的隻餘一條鋒線;劉濃淡然以待,嘴角帶著如有若無的笑意。
小女孩抬起晶瑩似玉的麵龐,彎著星月之眼,靈巧的答道:“曲靜孌!我另有字呢……”
“格格格。”
夏風斜斜,桂樹蔭。
“一諾值令媛……”
張平按膝挺身,雙眼如電直逼劉濃,臉孔神情極其驚怔,臉頰亦在微微顫抖。上百人流亡至此,若真論健全者不過七成,江東非比北地尚可劫掠,若再無世家情願收留,便不得不丟棄受傷同袍……
陳重輕吹筆跡待乾,眯著眼細閱,搓手喃道:“此等大事,自當報於郡守曉得!嗯,不錯,我之書法大有精益,亦不知郡守將多注兩眼否……”
來福聲音降落,緩緩將劍回入鞘中。眾白袍知意,還刀入鞘極是謹慎翼翼,未敢有半點聲音閃現。此皆忘死之徒爾,切不成激起其嗜血野性。
劉濃微微一笑,提起案上狼毫,稍稍作想,隨即直通而書,未幾時便將信紙一折。墨璃當即取來漆印,細細將信封緘。
“散!”
稍後,張平告彆,言本日便會攜眾前去華亭。劉濃淺笑點頭,未作他言。
甚好!既要往洛陽,便需得漸漸積累,步步為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