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嗵……”
“小郎君,我們回吧!”
武林水?西湖!
驀地,箜篌聲如月急灑,拔著心絃,揪著魂,一起飄飛。倏爾,直投入湖,映作兩輪明月。悠悠,悠悠,不成見……
綠蘿緊緊跟著,不斷左看右看,心中暗奇:墨璃帶著白袍去哪了?怎地還未尋著來福呢……
邁步出室。
劉濃故意觀湖,遂掉隊幾步,置身於柳下,回目極視,但見山不在高卻綿綿似障,恰若綠臂合圍,將此明珠團抱於懷中。湖水清澈致極作湛藍,不見涓滴正色;唯餘晨間紗霧,浮在水麵,半半一攔!看著如此娟秀水色,忍不住的暗歎:果然是若把西湖比西子,盛飾淡抹總適宜。不過,現下除山便是水,若與後代相較,幾無類似之處!唉,唯天然,方是大美矣!
“碰,碰碰!”
劉濃答道:“華亭,劉濃!”
尋?那邊尋!
詠聲寄朗月,曲聲恰作合。詩罷,聲亦畢。
侍從疾呼:“這位郎君……”
美婢遞來一串錢,足有上百!而後便緊隨那郎君直去,其間腳步底子未曾停頓。二人仿若一陣風,自侍從身邊掠過,冷幽幽的。
明麗而哀傷的山鶯兒!
孫盛笑道:“瞻簀,此地離山陰縣不過百餘裡,最多兩日便至!今方八月月朔,離八月初八開館另有幾日。季野兄得聞稚川先生月前曾至錢塘武林水一遊,因其甚喜武林水色便購得山院,以作養心清神之用。本日你我三人,莫若一同前去拜訪,如何?”
隔牆聲音再傳。
褚裒見劉濃人立於階,神采間則涓滴未因酒醉而墮其風采,還是大袖飄飄、豐神俊朗,彷彿玉樹臨風,嘖嘖讚歎:“瞻簀,果然玉仙爾!”
昔日之諾……
按刀者答:“是!”
恍若未聞,似紙人,飄向牆下,輕喃:“虎頭?是虎頭嗎?”
牛車行至水邊而停,三方重簾皆遮,冷冷的聲音傳出:“跟上去,覓機而動!”
“叔母……”
夢耶,非耶?為何如此熟諳……
牆角,一截雪紗在波折叢中隨風而蕩。
墨璃蜷在床前小木榻上,半個身子斜斜伏著床沿,歪著頭靠床欄假寐。綠蘿則側坐於床沿,拿著柄小團扇,悄悄的揮著,眼睛亦是半眯。她倆忙得小半宿,深怕小郎君醉後遭罪,不敢至前室安息,籌辦徹夜等待。
囫圇塞了些,連味道亦未辯清,而後雙手對在胸前緩緩擴大,暗覺力量漸複。瞅見二婢神采憂憂,灑然笑道:“隻是醉酒爾,莫要憂心,且去歇著吧!”
隔壁有人大聲讚道,隨後再道:“幸甚!今夕何夕,見此夫君,聞此良月!敢問,何人詠詩?”
二婢當即奉侍其穿好衣衫,欲梳頭束冠時,劉濃笑道:“隻是出去逛逛,不消了!”
劉濃嘴唇悄悄開闔,卻未有聲,心中嗵鼓如擂,想呼卻迷障。咬著牙猛力一甩頭,驚醒,顫聲道:“叔母!我是虎頭!”
……
流水潺潺,鳥鳴山間;如絲似續,恰拔作喃。
綠蘿雖不知此乃何事,心中卻極憂,小郎君濃醉剛醒,怎可神傷;抱著一卷葦蓆,悄悄鋪在地上,看著怔怔的小郎君,柔聲道:“小郎君,勿要擔憂!現下已近四更,稍待一個時候,我們便可前去!”
便在此時,褚裒與孫盛連袂而來。二人麵色皆不佳,孫盛本就略顯慘白,此時更似慘白;褚裒稍好,但眉色間亦是委靡不振,想來皆是因一夜宿醉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