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中人冷聲再道:“如有失,自失!”
言罷,揭開被子便起。
“嚶斛……”
“嗯……”
褚裒見劉濃人立於階,神采間則涓滴未因酒醉而墮其風采,還是大袖飄飄、豐神俊朗,彷彿玉樹臨風,嘖嘖讚歎:“瞻簀,果然玉仙爾!”
綠蘿雖不知此乃何事,心中卻極憂,小郎君濃醉剛醒,怎可神傷;抱著一卷葦蓆,悄悄鋪在地上,看著怔怔的小郎君,柔聲道:“小郎君,勿要擔憂!現下已近四更,稍待一個時候,我們便可前去!”
“虎頭……”
叔母……
詠聲寄朗月,曲聲恰作合。詩罷,聲亦畢。
……
關內候,葛稚川!丹道大師、《抱樸子》!顧薈蔚的醫術教員!等閒能得見之?
按刀者答:“是!”
“噗……嗵……”
囫圇塞了些,連味道亦未辯清,而後雙手對在胸前緩緩擴大,暗覺力量漸複。瞅見二婢神采憂憂,灑然笑道:“隻是醉酒爾,莫要憂心,且去歇著吧!”
半晌,山鶯兒喃道:“嗯,如此便好!”想了想,吃緊的瞄了一眼華服者,顫聲道:“若,若……生,我願往;死,我亦願往,虎頭!!”
……
言罷,軟在牆角,額間密佈細汗,仿若統統的力量皆已泄儘。
“叔母,叔母稍待,虎頭這便過來見禮!”
綠蘿緊緊跟著,不斷左看右看,心中暗奇:墨璃帶著白袍去哪了?怎地還未尋著來福呢……
守門的侍從聞聽拍門聲,心中極是奇特,誰會如此早便來投棧?扣門聲短促而持續,不敢怠慢,將棧門放開。頭頂青冠身著月袍的郎君踏出去,麵沉若水,神態頗急,未作一言便邁向後院。
侍從接過錢,喜道:“回稟這位郎君,他們走了有大半個時候了,自後門而走!”
劉濃聞聲大急,撩著袍擺瞅了瞅院牆,如果藉著院中矮案,且嚐嚐看可否一躍而過。正欲縱上矮案,卻聽綠蘿提示道:“小郎君,不成!”
驀地,箜篌聲如月急灑,拔著心絃,揪著魂,一起飄飛。倏爾,直投入湖,映作兩輪明月。悠悠,悠悠,不成見……
思路狼籍……
“叔母……”
昔日之諾……
“阿姐!!”
墨璃知意,旋身而走,尋來福去了。
劉濃驚呼:“叔母,虎頭可否前來見禮?”
團扇掉落,剛好砸在他臉上,綠蘿猛地一驚,眨了眨眼睛,輕呼:“小郎君,醒了?”
略作歪頭,突地見來福麵上有一道擦痕,奇道:“怎地了?”
一個時候極快,一個時候亦慢似經年。待到月隱,日尚未出,天涯悄悄浮白之時。劉濃按膝而起,揮著寬袖疾疾穿出後院,踏過滴水簷,袍跨青石階,直直奔向隔壁《夏風》驛棧。
華服者一聲輕喝,竄近至前,見山鶯兒已然暈闕,橫了幾名女婢一眼,表示她們速速帶山鶯兒分開。女婢們驚若寒蟬,當即便扶著山鶯兒行向室中。
山鶯兒!
抬眼望瞭望天涯。一輪紅日,即將破開霧白。
“噗!”
“娘子!”
邁步出室。
“嗯!”
“嗯!不,婢子給小郎君研墨!”
說著,看了一眼墨璃。
“叔母!”
建康?三年前便已尋過,無人得知!襄陽?兩年前亦往過,河內山氏雖落籍在此,可仍一無所獲!餘姚?山鶯兒之弟山遐任府君,一年前亦至過,還是芳音不成覓!六年來,她仿若平白消逝了!何況,尋到又如何?此時,能夠前去洛陽?昔日尋她,隻想曉得安否……唯願其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