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滴墨濺下，在潔白的紙上暈開，好似一朵墨梅。

劉濃正在大口的喝茶，涼茶順著喉嚨灌出來，把胸中的熾熱壓儘，喘出一口氣，笑道：“冇事，我，鎮鎮神！”

“呀！”

楊少柳淡然道：“嗯，在建康設酒坊是功德，不過，為何是劉訚去，而不是李催？”

這是一幅人物畫，畫中有個女子年約十三四歲，手裡牽著一個青冠小童，沐浴在月光之下，踏足在小橋之上。取意甚幽，著墨卻暖。雖是寥寥簡畫，可也將那場景描得極細，明顯這一幕曾常駐於其心胸。

若說他冇有誌向，那是假的！可他的誌向，不成明言；就連他本身隻要每一想起，亦會遍體生寒！彼蒼給了此次機遇，豈容輕負；若真要問誌，那便是：修身、養性、齊家、治國、平天下！如此，方不負大好之身！如此，方不愧所承之誌！

“小郎君……”碎湖身子猛地一顫，眼底酸酸的，眼淚就快掉下來，暗道：小郎君不喜好我，趕我走呢，我走不走？

“嗯。”

跪坐！

“我去取墨來！”

實在人事，她亦不懂，特地跑去問孃親餘氏。餘氏笑眯眯的給她燒了熱水，在浴桶裡曬滿了花瓣，然後說了一些羞死人的事。

“啪！”

一聲驚呼，緊接著，一陣銀環相觸的聲聲響起，然後是悉悉索索的穿衣聲。

他已經來了一會，可楊少柳隻顧著看簡，仿似底子就冇重視他，隻得低聲道：“阿姐，不知喚我何事？”

悄悄喚了一聲：“碎湖……”

這統統所為何來？

楊少柳真讓人捉摸不透，她像是真把劉濃和劉氏當作親人，所行所言皆是在為華亭劉氏著想。可劉濃就是感覺，她有目標！或許，這便是先入為主的成見吧！誰讓她整天蒙著一張臉呢！偶然候，他真想一把揪下她的麵紗以辯真容！可倒底不敢，楊少柳是個荏弱女郎，嫣醉她們可不是！

沉香卷浮，畫屏生影。

劉濃被燈光一灼，回過神來，歉然一笑與夜拂道彆。

轉過迴廊，夜拂於轉角處止步，低聲道：“小郎君，早點安息！”

自西樓出來，月色如玉輝。

抬起霧濛濛的眼，問道：“小郎君，能夠把這畫送給我嗎？”

劉濃悄悄排闥，室中滿盈著一股暗香，嗅了嗅，淡淡的，如有若無。奇特！碎湖怎地不迎出來？昔日她都會守在外廳的，莫非真的睡了？

提筆在梅花墨的邊角略略勻墨，縱腕徐書。

劉濃搖著頭笑了笑，脫鞋入內。

“這……”

案上鋪著左伯紙，梅花墨中盛著五分汁，狼毫擱在雙龍銜尾筆架中。碎湖真的很細心，案下的葦蓆是剛換的，落膝位置繡著兩束白薔薇，軟軟的，跪著不累；筆尖亦是才浸泡過的，既不乾澀，亦不失軟；就連案左的香爐，燃的亦是他最喜的芥香，而不是一品香。

不敢以嘴吹，緩緩用袖在畫紙的上方拂了幾拂，畫墨便已著色。

“小郎君，要再換嗎？”

夜拂挑著燈碎步行於前，劉濃滿腹苦衷隨在後。

“碰！碰，碰！”

往裡走，書室亦無人！

半晌，她俄然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心道：我乾嗎要穿，我乾嗎要怕？主母說了，我們劉氏人丁薄弱，要，要讓小郎君，早點懂人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