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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陸曄微頓,目光與郗鑒一觸,已知其意,這恐是他最後一次助這華亭劉濃了,何不順水推舟?遂笑道:“第三首最好,第一初次之,第二首再次!若論立意,第三首可堪一品,文風亦可當得!”
劉濃心寒,胸中卻如火灼,放聲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祖盛皺著眉等了半天也無,上遊再飄來一堆堆紅棗,他乾脆蹲在水邊,抓起一把塞了滿嘴,笑道:“位置偏僻亦有好處,起碼有物可食!”
劉濃深吸一口氣,略一正冠,邁前一步,朝著水源處的幾人一個揖首,再團團向著四方各一作揖,隨後目不斜視,朗聲道:“華亭劉濃,見過諸位!”
祖盛猛地拍案,昂身道:“正如瞻簀所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懼它何為!何況,我們離得如此遠,一時半會輪不至矣……”
曲水九繞,待繞至八轉時,因隔著一方叢柳,世人皆不見,有些則是見而不見,坐得那麼遠,不是怯場又是甚麼?
如此,可謂為次等士族之最也!
漸近,玉暖生輝。
另有?
回顧一眼而怔,是郗璿。
心一向沉著,劉濃自不會以為郗璿是看上本身,她這般做隻要一個目標,心中苦笑:郗璿啊郗璿,你戀你的王羲之,我行我的臨水橋,何必必然要糾我至此!非得如此行事來將你我拋清麼?為何不待我博了申明,再來做個了斷呢?幾日也等不得麼?
祖盛嚴峻的盯著緩緩浮來的蘭花酒盞,既盼望它能擱在已岸,又覺再待一輪或許更好,心中衝突而躊躇。見得酒盞斜斜的定在劉濃麵前,竟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氣,笑道:“瞻簀,你先來!”
周劄次子,周稚俄然問道:“小郎君才情如泉湧,怎地不留下姓名?”
聞言,劉濃麵不見驕,不徐不急的朝著陸曄揖手道:“謝過陸大中正!”再退後三步,向身前的郗鑒揖首:“謝過郗公!”
陸舒窈俏俏落座,一眼瞥見陸納還在朝那人揮手,心中一驚,問道:“七哥,那人是誰?”
周劄喝道:“稚兒,不得……”
郗鑒亦撫須笑道:“可貴,氣勢初具。若論立意,可為三品,再言文風,亦可當得。”
一聲脆鼓響起。來了,曲水流觴!
有人在身後喚,回回身,郗鑒邁步出案,向他行來。郗鑒麵色答覆如常,神情辯不出喜怒,行至近前,定定的看著他。
郗鑒道:“玉輝,何必懼流言!”
劉濃縱聲道:“再欲月否,或……”
有人拍案而讚,是陸納。
劉濃沉默以待,一一品其詩文,心中亦是暗讚:世人皆言吳郡姿色過於水秀,所出之詩文娟秀不足、內氣不敷,此乃大謬矣!剛纔有兩首詩,立意甚雄,模糊竟能聽聞金戈!唉,世家後輩,亦不皆是迷戀安閒之輩啊!詩文養心、鑄意,若胸無丘壑,怎可發之?
沉!
“郗伯父!”
劉濃拇指微扣食指,冷聲道:“落花成心隨流水,流水無情葬落花;我本將心嚮明月,何如明月照水溝!”
劉濃身形猛頓、滯足!還是避不過啊,我若報名,世人便會曉得此中情由;如此一來,郗伯父顏麵尷尬,而我亦將置身風口浪尖。可我若不報,世人豈不會妄加猜想?報與不報,皆因將才那翻問詩而再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