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嗡……”
她偏著頭,向前看去,卻隻能瞥見青色的冠,月色的袍。
“是,阿爹!”
說罷,她漸漸闔首,傾身對郗璿道:“顧薈蔚!”
郗鑒心中極喜,有世家女郎同去,便可著女裝而不僑;前次在建康,那隻呆鵝就冇將僑裝的她給認出來!冷靜撤退,轉念再思:真奇焉,此次阿爹為何這般痛快?嗯,有凝矣……管他,隻要我心如盤石,誰可轉也!
車後傳來開朗的笑聲:“君孝,令嬡真高雅矣!”
郗璿眼中晶亮如星鬥,回禮道:“本來是清妙之音顧姐姐,薈兮蔚兮,南山朝隮……”
世人回神,郗璿驚問:“何人操琴?”
“七哥?”
“祖言之酒,已然知音!”
……
冇頭冇腦的一句話,讓劉濃廢解,遂笑道:“本日既不是正式鄉評,多數便是各自隨便行雅,有甚好謹慎的?”
待郗璿一走,姚氏道:“夫君,璿兒的心,怕是鐵了。”
開朗的聲音道:“我尚不知,嗯,琴風直追嵇叔夜,定不會是知名之輩。我吳郡之地山俊水秀,善養潔人雅士爾,稍後致虎丘一敘便知!”
“嘿嘿……”
郗鑒擱了茶碗,淡聲道:“瞻簀此等人物竟不喜,汝到底要如何?”
這時,一輛富麗的牛車趕上,郗鑒挑著簾笑道:“二位,好雅興!火線操琴之人,是顧、陸哪位郎君呀?”
兩輛牛車出城西,轉北直奔虎丘。一起上,二人輕語漫聊,陸納說些吳郡雅趣,劉濃是個很好的聽眾,常常他說至出彩之處,必定讚道:“妙哉!”
“仙嗡,嗡……”
陸納製止道:“慢,且稍待!”
姚氏柳眉一揚,笑道:“夫君奇策矣!”心中卻道:隻是,恐怕哄不了璿兒矣……
“哼!”
陸納挑著眉,叉著腰,放聲笑道:“如果在廂中鳴琴,怎能得趣?如此,方纔不負瞻簀之曲,天可聽得,地亦可聞得!”
周劄挑簾而出,抬眼打望虎丘,身側的次子周稚問道:“阿父,若那劉氏子不來虎丘,這一趟豈不……”
郗鑒眉尖顫了兩顫,歎道:“唉,僅此一次,此次雅集為上巳節之續,屆時顧、陸皆有女郎前去、共行詩賦、辯雅、清談,汝可莫要自驕。下去好生歇著吧,不成練字過晚,謹慎傷眼。”
劉濃微眯著的眼緩緩而展,雙手自弦上撤離。琴絃猶在輕顫,魂亦尚附在此中,久久皆未回返。陸納身側酒壺已空,乾脆把那酒壺一扔,回目待劉濃停歇以後,才一禮長輯:“瞻簀,妙矣!”
周劄笑道:“若不來,則行雅。上山!”
落座車中,半個身子閃現在外。劉濃正了正青冠,拂了拂袍擺,將琴擱於腿上,雙手在琴絃上緩緩地往擺佈一分,凹凸之處正合情意,淡然一笑,一個撩指。
劉濃點頭同意,誠如其所言,如若行琴之地過於狹小,琴音不能隨風,難飄難續;對操琴之人而言,無疑於桎梏渾身。琴之一物,輕瀆不得!
陸納!
郗鑒放目極視,模糊瞥見火線綠意當中,浮著一頂青冠,心中一動,笑道:“嗯,此琴不拘於形,已具魂矣!士瑤兄,怎地不見令兄陸中正?他身為吳郡大中正,此等人物,應酌情予拔也!”
女婢站在轅上,掂足,手搭著眉翹望,半晌,笑道:“小娘子,有點像是七郎君的車!”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