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消了,走吧!”
來福奇道:“不必然能見到呀!”
陽光透射紋窗,曲耀帷幔。
伸脫手,摸索著那盒子,小巧精美,竟亦是琉璃。模糊可見在此中,躺著本身送於他的蘭玉和璿兒送的幾枚香囊。
來福實在忍不住,悄聲問道:“小娘子,你怎地要來呀?”
這一套茶具,是劉濃經心籌辦之物,單是輔具便有十幾樣。郗小娘子移情彆戀,他再如何漂亮,亦有些犯酸。恰好,藉此煮茶,一拂心中微塵。
劉濃展開眼睛,下認識的便想呼碎湖為其著衣,轉念想及現在身處吳縣,碎湖哪會在身邊。灑然一笑,看來真是由簡入奢易,由奢至簡難。
起水,提著鳴泉灌入大鵝壺,以撩雲悄悄一攪,有微香。不濃不烈,正恰好!
楊少柳揚著濃眉,定聲道:“能見!”
也不知是誰,朝著牛車扔了一個香囊,冇有砸中劉濃,卻砸中了來福。少傾,大師像是開了竅,滿天飛漫著各色的香囊,絲帕,另有女兒家的私物……
言罷,她碩眉一挑,竟搶先而去。
倉促的抹了一把臉,就欲出門,卻被夜拂攔了,笑道:“小郎君,也不急在這一時,稍待,婢子給你束冠!”
劉濃豈敢讓他迎出門來,也顧不得楊少柳,疾步上前,深深一個伏首長揖:“虎頭,見過郗伯父!”
待到諸物皆畢!
“進內再續!”
“璿兒!”
是郗鑒。
言罷,長身而起,拉著劉濃便出了廳,向府中深處而去。劉濃悄悄轉過甚,隻見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楊少柳和來福,前者還向他揚了揚那希奇古怪的眉。
天哪!
“伯父,三思!”
郗鑒微愣,遂一撇眼,這才發覺其腰間已不現玉和囊,暗道:話中有話啊,他這話的意義是隱指昔年訂婚之事,教我勿須作真啊!他如許,是怕我尷尬麼?如此知人知心,如此上好男兒!本是天作佳合,怎就橫生枝節!都怨我啊……
“嗯,是有點險!”
劉濃亦道:“快走!!”
有人在外拍門,輕聲問道:“小郎君,起了嗎?”
劉濃笑道:“自家所產,有何奢貴之處。昔年,蒙伯父不棄,一起相攜,劉濃纔有本日。還望伯父莫要推讓,亦好讓劉濃的拳孝之心,有處可儘!”
趁此機遇,劉濃轉頭向侍從楊少道:“阿姐,你就不要出來了吧!”
“哼!”
注茶!
“起了,請進!”
郗鑒早被那一套器皿給鎮住了,晉時煮茶尚未至顛頂,很多器物他是見所未見,更彆提都是作何用處。若不是劉濃要臨場煮茶,就算他得了這一套茶具,亦會望而興歎的!
再行撩水。
隨他們而至的郗氏健仆,從速上前,讓門前部曲入內通報。
“嗯?!”
一時之間,郗鑒愁緒狼籍,更莫名感覺一陣痛苦入懷,沉聲叫過屋外侍從,低語叮嚀幾句。
來福大驚,叫道:“小郎君,坐好!”
若與郗鑒反目,他不肯矣!
郗鑒皺眉一放,神采甚喜,他此生最喜的便是茶,略一籌措,履著三寸短鬚,笑道:“甚好,瞻簀之茶,不成輕視。天時、天時、人和皆需占得。今逢陽春,天時已得。有瞻簀美玉劈麵,老朽亦自堪尚雅,人和亦不須再言。天時!嗯,廳中不適雅煮,府中有一妙境,正合清烹。”
郗鑒攜著劉濃入內,劉濃隻得命楊少柳奉上琉璃茶具。一個翹鵝壺,八隻蘭花杯,色呈朱黃,光滑似玉。雲屯乃陶器,盛的是冰潔之泉;狀似烏龜的銅烏府,盛著上好的焦炭;猶若七葉蓮的鳴泉,邊側托著根根新茶若鮮;分盈、執杖、歸潔、國風擱在矮案邊側,遞火、降紅、撩雲、甘鈍、銀鬥亦皆一一放至熟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