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_第三章 心不可欺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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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如此問,劉濃悄悄的深吸一口氣,將略低的頭抬起,雙手天然擱在兩腿之上,迎上他的目光,正色說道:“家父,劉綃!”

“哦!”

劉濃見到衛玠之時,他正席地而坐於室中,手裡把玩著一物。這是一方硯台,硯台邊紋著一支素白梅花,名喚梅花墨。此物原屬潘安,那梅花恰是潘安親手所紋。潘安與劉伶結識以後,極喜劉伶的風采與見地,便將這梅花墨贈於了劉伶。獲得此物後,劉伶麵色不見欣喜,卻於當場著墨,寫下了《北芒客舍》一詩,回贈潘安。

“劉濃,見過衛世叔!”

衛玠看了看夜色,天將放曉,最是暗中冷凜之時。有風吹過,身上更覺冷意直浸,一個時候,如此氣候怕不凍壞?

衛玠心中獵奇被勾起,便翻開了房門,接過那侍從遞過來之物,一看之上麵色微變,問道:“來人現在那邊?”

“故交以後?”

劉濃一聲輕喝,雙手在腿上一按,挺胸而顧擺佈。擺佈侍從在燈光下,見他的麵色雖是稚嫩,卻凜然生威,又是個士族小郎君模樣,腳下微微一緩。王訚則順勢於暗中向那兩位侍從眨了眨眼睛,那兩個侍從和他極是交好,便頓住了腳步。

這王導倒是體貼,知他體弱,便在車中給他備了手爐。本來王導想留他夜宿,他卻一再對峙不居,非是他懼那些幕名而來的名流辯難,實是他身材再也吃不消。以他之才,雖不至如三國時孔明激辯群儒,但若談經論玄,這晉時天下,恐再難有人出其擺佈。

下半夜,入秋的江南濕氣甚重,巷子兩側雖有夜燈挑著,入眼之處還是一片濛濛。衛玠告彆了王導與諸公,跨上了牛車,前去早已托人備好的居舍。

衛玠眉頭鎖得更緊,如果故交,怎不在王導府中相見,卻於深夜拜訪,如此不知禮數。正想不予以理睬,卻聽那侍從在門外又道:“他們有物憑據,說是公子見了必知!”

“謝啥,人活活著,誰冇有個危難之時,相互幫襯也是應當!”

有物憑據,到底是誰?

但是曉得此中內幕的人卻極少,是以劉濃多次被拒於門外,而這梅花墨則是劉濃身份的獨一憑據。祖母許嬌所賜的其他諸物,在北地之時,便被那些侍從哄搶而光。他們不過是些鼠目寸光之人,那裡曉得此物的代價地點,見這梅花硯麵相不奇,非金非玉,覺得不值幾個錢,便放過了它。也幸而如此,不然劉濃明天也敲不開衛玠的門。

“小郎君,把穩!”

王訚轉過了一處坑地,怕劉濃摔著,挑著燈將身後照得透明。恰是,你若投挑,我便還之以李。

“來福……”

牛車踏在夜霧當中,聲音清脆。他坐於此中,隨車而微搖,垂垂的睏意泛生,便歪在車壁小憩。

車旁的侍從答道:“公子,有人在車後尾隨!”

這些天舟車勞累,又逢圍觀,再遇深夜長談,頭上兩側穴位猶若針紮,陣陣的刺痛讓他皺起了眉。

內間,燈火四明。

來福聽得大驚,呼道:“小郎君,這如何使得,來福隻是個粗鄙之人,來福當不起,來福……”

來福個子廣大,迎在風口處,替自家小郎君遮擋著秋寒之風,渾厚的臉上露著不解,問道:“小郎君,我們為甚麼不在巷子裡堵著他,反而要到這裡來受凍呢?”

待他安然坐好,衛玠將那梅花硯擱在案上,捧動手爐捂向胸口,驅除身上的陣陣寒意。地上固然鋪著葦蓆,他又加了描絲跪墊,卻仍覺酷寒,輕聲問道:“不知小郎,是劉翁的哪位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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