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_第三章 心不可欺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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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將案上的梅花硯一推,推到劉濃麵前,又道:“你如果有難,且把這硯拿去賣了,自可保你平生衣食無憂!隻是,你若要賣之時,但願能奉告我一聲,我好代潘世叔,將此物收回!來人,送客!”

劉濃見到衛玠之時,他正席地而坐於室中,手裡把玩著一物。這是一方硯台,硯台邊紋著一支素白梅花,名喚梅花墨。此物原屬潘安,那梅花恰是潘安親手所紋。潘安與劉伶結識以後,極喜劉伶的風采與見地,便將這梅花墨贈於了劉伶。獲得此物後,劉伶麵色不見欣喜,卻於當場著墨,寫下了《北芒客舍》一詩,回贈潘安。

劉濃一聲輕喝,雙手在腿上一按,挺胸而顧擺佈。擺佈侍從在燈光下,見他的麵色雖是稚嫩,卻凜然生威,又是個士族小郎君模樣,腳下微微一緩。王訚則順勢於暗中向那兩位侍從眨了眨眼睛,那兩個侍從和他極是交好,便頓住了腳步。

衛玠身子疲憊之極,心生不耐,隻想回到居舍早點歇息,便叮嚀車伕加快速率。管他是誰,如果能人也斷不成能帶著小孩行劫。何況還在這烏衣巷中,這裡但是王、謝望族所居之處,是江左最為權貴的門閥世家。若真是能人,三五個呼吸間私兵齊出,便能將他們二人摒擋。

此時夜重,門燈挑著來福的影子,影子裡銜著劉濃。他一邊搓動手,一邊跺著腳,說道:“來,來福,你不懂,當街去拜見他,那是失禮。我們在這裡等,這叫程門立雪,獲得憐憫。我們冇有本錢,要想白手套白狼,總得下點彆的本錢!”

待他安然坐好,衛玠將那梅花硯擱在案上,捧動手爐捂向胸口,驅除身上的陣陣寒意。地上固然鋪著葦蓆,他又加了描絲跪墊,卻仍覺酷寒,輕聲問道:“不知小郎,是劉翁的哪位先人?”

便在此時,院門吱呀一聲開了,從院內泄出燈光,將巷中映出門麵大小一片昏黃。衛玠的侍從自那昏黃中踏出,直若拂曉初現。

“公子,公子……”

“來福……”

劉濃屏聲、靜氣,整了整衣冠,朝著那侍從一個拱手,朗聲道:“劉濃謝過王訚兄!”

他披起肩衣,又覺一陣頭暈襲來,從速穩住身子。還冇有下床,便不悅的道:“為何深夜拍門,王公便是如此訓導你們的麼?”

這王導倒是體貼,知他體弱,便在車中給他備了手爐。本來王導想留他夜宿,他卻一再對峙不居,非是他懼那些幕名而來的名流辯難,實是他身材再也吃不消。以他之才,雖不至如三國時孔明激辯群儒,但若談經論玄,這晉時天下,恐再難有人出其擺佈。

但是曉得此中內幕的人卻極少,是以劉濃多次被拒於門外,而這梅花墨則是劉濃身份的獨一憑據。祖母許嬌所賜的其他諸物,在北地之時,便被那些侍從哄搶而光。他們不過是些鼠目寸光之人,那裡曉得此物的代價地點,見這梅花硯麵相不奇,非金非玉,覺得不值幾個錢,便放過了它。也幸而如此,不然劉濃明天也敲不開衛玠的門。

衛玠看了看夜色,天將放曉,最是暗中冷凜之時。有風吹過,身上更覺冷意直浸,一個時候,如此氣候怕不凍壞?

“謝過世叔!”

“諾!”

衛玠眼觀梅花墨睹物思人,想起了潘安,物是人非、物存人亡。那般的風騷儒雅人物,卻為功名而累,更是以捲入賈後與太子之爭,被誅殺於市。一時之間,貳心中唏噓不已,出神甚深,燈光引著劉濃到了門口都還未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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