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
“小郎君,把穩!”
劉濃昂首望著來福,見他臉上儘是寬裕,明顯是怕本身嫌棄。而本身的手合在他粗燥的手中,暖意直滲。眼睛漸漸的紅了,眼角的淚水欲出未出,微微向來福低首而禮,沉聲說道:“來福,如果有朝一日,劉濃能得繁華,必然不忘你的恩德!”
這時,牛車俄然一頓,將正要沉入夢境的他驚醒。挑簾一觀,還未至居處,便略帶著惱意的問道:“為何停下?”
“謝過世叔!”
說著,他將案上的梅花硯一推,推到劉濃麵前,又道:“你如果有難,且把這硯拿去賣了,自可保你平生衣食無憂!隻是,你若要賣之時,但願能奉告我一聲,我好代潘世叔,將此物收回!來人,送客!”
衛玠身子疲憊之極,心生不耐,隻想回到居舍早點歇息,便叮嚀車伕加快速率。管他是誰,如果能人也斷不成能帶著小孩行劫。何況還在這烏衣巷中,這裡但是王、謝望族所居之處,是江左最為權貴的門閥世家。若真是能人,三五個呼吸間私兵齊出,便能將他們二人摒擋。
“彆管了,走吧!”
“劉濃,見過衛世叔!”
來福個子廣大,迎在風口處,替自家小郎君遮擋著秋寒之風,渾厚的臉上露著不解,問道:“小郎君,我們為甚麼不在巷子裡堵著他,反而要到這裡來受凍呢?”
侍從回聲而走,直直的奔向院外。臉上則帶著笑意,懷中多了幾枚錢,固然未幾,隻能辦理酒喝。但是,奈不住那位小哥的一張甜嘴啊。他隻是個劣等百姓侍從,卻得一名士族小郎君獎飾了半夜,說他風采誘人,如何不喜。
“故交以後?”
他披起肩衣,又覺一陣頭暈襲來,從速穩住身子。還冇有下床,便不悅的道:“為何深夜拍門,王公便是如此訓導你們的麼?”
衛玠眼觀梅花墨睹物思人,想起了潘安,物是人非、物存人亡。那般的風騷儒雅人物,卻為功名而累,更是以捲入賈後與太子之爭,被誅殺於市。一時之間,貳心中唏噓不已,出神甚深,燈光引著劉濃到了門口都還未發覺。
劉濃見到衛玠之時,他正席地而坐於室中,手裡把玩著一物。這是一方硯台,硯台邊紋著一支素白梅花,名喚梅花墨。此物原屬潘安,那梅花恰是潘安親手所紋。潘安與劉伶結識以後,極喜劉伶的風采與見地,便將這梅花墨贈於了劉伶。獲得此物後,劉伶麵色不見欣喜,卻於當場著墨,寫下了《北芒客舍》一詩,回贈潘安。
衛玠心中獵奇被勾起,便翻開了房門,接過那侍從遞過來之物,一看之上麵色微變,問道:“來人現在那邊?”
衛玠眉頭鎖得更緊,如果故交,怎不在王導府中相見,卻於深夜拜訪,如此不知禮數。正想不予以理睬,卻聽那侍從在門外又道:“他們有物憑據,說是公子見了必知!”
王訚轉過了一處坑地,怕劉濃摔著,挑著燈將身後照得透明。恰是,你若投挑,我便還之以李。
待他安然坐好,衛玠將那梅花硯擱在案上,捧動手爐捂向胸口,驅除身上的陣陣寒意。地上固然鋪著葦蓆,他又加了描絲跪墊,卻仍覺酷寒,輕聲問道:“不知小郎,是劉翁的哪位先人?”
“劉綃?”
此時夜重,門燈挑著來福的影子,影子裡銜著劉濃。他一邊搓動手,一邊跺著腳,說道:“來,來福,你不懂,當街去拜見他,那是失禮。我們在這裡等,這叫程門立雪,獲得憐憫。我們冇有本錢,要想白手套白狼,總得下點彆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