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抿嘴而笑，喚醒了劉濃。

劉濃微微今後而退，靠著車壁，空出些間隔，笑道：“參軍過譽了，不知參軍前來，有何見教？小子洗耳恭聽。”

劉訚在簾外喜道：“小郎君，王小郎君來了！”

朱燾見他皺眉不言，喚道：“虎頭……”

劉濃逐著他的身影，眼眶垂垂的濕了。誰說晉時兒郎隻知吟風詠月，誰說晉時名流隻曉服散而迷靡。

而這時，衛協纔想起來要將畫筆償還郭璞，四下尋遍也冇見。世人轟笑，皆言衛氏之子，癡也，絕也。他擱了筆，摸著腦袋，拿眼去瞅衛夫人。見衛夫人緩緩點頭，刹時，他臉上神采奕奕，仿似獲得了最大的嘉獎。掃眼掠見庾亮，不言不語端立，衛氏自有衛氏的氣度。

幾輛牛車駛向衛府，衛玠仍在夢中。劉濃在廊上候得足有小半個時候，衛玠才悠悠醒來。聽得劉濃勝利注入士籍，他慘白的臉上洋滿笑意，細細又叮嚀了劉濃一翻，再次昏昏而眠。衛世叔，光陰已未幾了！

劉濃道：“不知！”

劉濃更有所得，王導半途攜各氏族長遊新亭，已同意將他注為次等士籍。此為一，二則是他的申明，想來不日便會遍傳江左，珠聯生輝嘛。三則，為劉氏竹葉青做了推行，其結果，看那些世家青俊的饞樣便已儘知；四則，為今後所行之事，找了依憑。終要，修齊治平，纔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賀循順了幾口氣，見是建威將軍庾琛之子。過江的建威將軍隻是個空頭番號，作不得真，可亦不好過分怠慢，笑道：“元規，真俊美也，有何事喚住老朽。”

庾亮更羞！

一炷香後，郭璞下了車，揮著寬袍大袖，踏著林間巷子，隱入霧色茫茫。劉訚和來福一人提著幾條魚，從溪中鑽出來。

王羲之有些難堪，摸了摸鼻子，笑道：“白將軍，脾氣不好……”

挑簾而觀，一群小娃兒，正在田邊玩著鬥草戲，一邊玩一邊唱：“覆我舟兮，彼喪；奪我粟兮，懷梁；洛水清兮，染裳；血漫露兮，魂殤；一馬來兮，渡江；化為龍兮，複疆……”

聽得兒歌，好似紅日突垂，傾落滿地惶惑。劉濃皺眉，王導還至心急，另有五年，這天賦會變……

久久，劉濃抬手，揖手道：“參軍之言，劉濃不明，也不想明。不過，小子有一問……”

聞得此句，王羲之眼目一亮，隨其而喃：“幼年未掛封侯印，腰間常懸帶血刀！看來，你發憤在此咯。就此彆過，以待他日再逢。”

劉濃斜倚在窗前，假寐。聽著他倆決計抬高的笑鬨聲，一顆心也悠但是喜。手指尖碰觸到了一個物事，捏在手心又軟又滑，還帶著絲絲香味兒。這是郗鑒再次送給他的東西，傳聞是阿誰七歲的小蘿莉親手所繡的香囊。

牛車轅上，來福正在嘟嚷，劉訚則在低聲描述著雅集之事，說得極是風趣，一會驚，一會急。惹得來福跟著驚、跟焦急，大是不滿，說下回必然要輪到他和小郎君一起，讓劉訚看管牛車，再由他來講故事。

莫非，他要把這鵝送給我？送給我了，今後蘭亭集序如何辦！再養一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