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初升,掛在東角,投下道道彩虹銜著新亭翠峰。山道多柳,柳夾青石宛轉而呈上,隨路漫延的儘是風采翩翩之輩。
作畫極是耗時,郭璞和庾亮早已來此,方纔潦作此畫。而他卻畫得更慢,每一筆都似沉有千斤,可每一筆亦都若天外飛勾,了了數筆,便勾畫出了截然分歧的神韻。郭璞隻觀得一會,便將本身的畫抽出來,順手遞給身邊侍從,歎道:“此畫一成,我畫則可附火飛灰矣!”
這時,有一隊牛車行至山下,挑簾而出幾小我,一名渾身素白的美婦遙領於前,踩著藍絲履,拾青石而上。
侍從奇道:“郎君,王公還未至,為何此時便要作詩?”
朱紫驚問擺佈:“此乃何人之子?”
將筆一扔,牽著劉濃的手,笑道:“如此佳才,豈可湮湮於人海。走吧,我們山上,讓那些濁濁之子,都識得你的風彩!”
有人行於山腰,擺佈皆是俊顏,他的右手,則牽著一個青袍小郎君。那小郎君長得極是神秀,一對臥蠶眉,傲視生風。雙眼則似點漆,中有一點星透。唇薄似紙,開合即剪。登山極耗腳力,此時這小郎君額上滲著細汗,被陽光一輝,更見珠潤。
如此各種,有美有瑕,不一而足。
“哞……”
這時,上山之人,瞥見這裡聚眾而圍。人皆有好觀之性,便魚貫而行,前來瞻觀。未幾時,潭邊便圍滿了人。有人嫌站著不雅,便讓侍從抬結案椅,擺上酒食,邊看邊飲邊論。如此一來,大師紛繁效仿,幸虧這清潭四周皆是青草高山,又周遭頗廣,方纔氣容得下。
朱燾也不羞窘,哈哈一笑,把手中的狼豪一擱,笑道:“鼓起之時,覓得多少,落筆之時,卻悠然忘返。罷罷罷,我不是作詩的料。來來來,你來做上一首,就以此臘梅為題,可好?”
衛協正在窮索心辭,經他一扯,便附身下耳,得其私語以後,臉上喜溢於表,上前一步,舉頭道:“我也不與你辯論,我師承曹師,現便作畫一幅,還是這《秋柳映潭圖》。”說著,也不顧彆人的目光,竟提起郭璞擱在案上的筆,重展畫紙,便行描述。
……
朱燾正在臘梅前,幾翻點頭苦思而無果,猛地一個轉眼,瞥見了美婦身後的一個小郎君,神采一愣,隨後大喜。
世人聞聲而觀,隻見在那山頂突石之上,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展開雙手作翅翱翔。其狀危危,其色蒼蒼,其意惶惑。
烏衣俊顏恰是朱燾,他聽得此言,眉頭一皺,隨後揮袍而行,邊行邊道:“我興已至,乃六合之賜,豈待王公至焉!”
豎日,一夜微雨放晴,晨露吻著芭蕉尖欲落未落。秋風緩緩,激得柳絮飄漫,撩起衣冠皺展冉冉。
厥後者見之,覺得此地便是王公欲行雅集之所,更是招朋喚友,將那清潭環環一圍。當此時,潭中映有蒼穹碧樹。樹影搖擺之時,又有遊魚穿越其間。清風緩緩而來,拂水劈麵,微涼微涼。
“籲……”
在場之人,都是世家後輩,對琴棋詩書畫自幼便習,聽得此語,皆是深有同感。而那庾亮一雙精亮的眼睛,繞著劉濃打了個轉,麵上固然亦在笑,可公開裡卻泛著冷。劉濃一眼便已瞅得,顧作未知,隻顧用心看衛合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