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_第十四章 新亭畫柳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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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車嘎但是止,從車中跳出一個烏衣俊顏,指著那道旁一株臘梅,笑道:“快快與我拿得筆墨紙硯,我要就此臘梅作詩四首。”

朱紫驚問擺佈:“此乃何人之子?”

那俊美的郎君手裡捏著一柄白毛麈,揮來揮去,侃侃而言。居於他麵前的衛協則紅著臉,欲辯無言,明顯是言辭不及。劉濃對這衛協極有好感,他便是日前在衛府,讚劉濃的那人。衛協擅畫,師隨曹不興,一起而來之時,兩人已有些熟悉。

“妙哉!”

逐目其上,山顛有水潭一方,輕風徐拂,碧綠盎盎滲幽。有人早行此地,叮嚀侍從置案而畫秋柳映潭圖。常常勾畫出妙筆,身邊的俊美郎君便點頭獎飾:“景純兄,此筆極妙!”

劉濃微微一笑,看著那環圍成圈的世家後輩們,心中暗歎:也不曉得這內裡,都有些甚麼人物。王羲之有蘭亭雅集,名傳千古。今王導攜北地士子聚在新亭,不知能不能見到那位人物。如若見到了,他又會不會臨場作書,惹得衛夫報酬之而泣。哦,對了,這裡是新亭,新亭對泣,不知就是現在,還是四年後。

青牛憨啼,牛車從竹林溪邊駛出,車伕一聲呼喊,驚得林中夜棲之鳥叢飛。

夜雨潤無聲,青草泛淺香。牛鳴皺皮濕道,人行濛濛薄霧。

聲音頗熟,是衛氏後輩。劉濃心中微奇,朝著那碧潭一瞅,隻見衛夫人正端立於潭邊,唇間帶著嘲笑,不言不語。而辯論之人,一個年約二十有許,臉孔俊美,雙眼有神。另一人,則是衛氏後輩衛協。

將筆一扔,牽著劉濃的手,笑道:“如此佳才,豈可湮湮於人海。走吧,我們山上,讓那些濁濁之子,都識得你的風彩!”

郭璞被王導僻為參軍,庾亮則在鎮東將軍府任職,而他的老爹正在謀取會稽太守。

這時,上山之人,瞥見這裡聚眾而圍。人皆有好觀之性,便魚貫而行,前來瞻觀。未幾時,潭邊便圍滿了人。有人嫌站著不雅,便讓侍從抬結案椅,擺上酒食,邊看邊飲邊論。如此一來,大師紛繁效仿,幸虧這清潭四周皆是青草高山,又周遭頗廣,方纔氣容得下。

劉濃無法,隻得深深作揖,言:若作得不好,府君彆怪。隨後抬目而視臘梅,半晌,又垂首,踏步曰:“冰雪林中著此身……”

言罷,他回身,踏著木屐,揮著風袖,雙眼平視火線,直步行至飛石之末。站定,徐風頃刻作疾,裂得渾身白袍如旗而展。負手而立於危崖之邊,冠帶飄飄,極目極視北方。北方之地,烽火四起,雖不成目睹,卻一一呈於心海。

烏衣俊顏恰是朱燾,他聽得此言,眉頭一皺,隨後揮袍而行,邊行邊道:“我興已至,乃六合之賜,豈待王公至焉!”

劉濃退後一步,答道:“府君,小子不會作詩!”

有人順勢而吟,有人操琴而歌。

世人聞聲而觀,隻見在那山頂突石之上,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展開雙手作翅翱翔。其狀危危,其色蒼蒼,其意惶惑。

朱燾也不羞窘,哈哈一笑,把手中的狼豪一擱,笑道:“鼓起之時,覓得多少,落筆之時,卻悠然忘返。罷罷罷,我不是作詩的料。來來來,你來做上一首,就以此臘梅為題,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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