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_第四百二十三章 殺汝種樹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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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桓溫眼底驀地一縮,聲音冷凜。

桓溫知意,朝著身後揮了揮手,一群姬婢當即沉默撤退。

“然也,奇女子也!”聽聞裴妃,桓溫麵上一陣欣然,情不自禁的望向隔牆對岸,何如落黃紛繁、青牆幽幽,雖僅一牆之隔,卻遠在天涯,令人望而不得,不由得驀地一歎。

“昔年,汝與瞻簀、季野同赴山陰肄業,現在,瞻簀已為成都侯,季野已為吳王僚,二者於汝而言,恰若高山丘壑。是故,汝恨於心、發於腔,所行所為皆在於此。故而,昔日汝勸吾按兵不動,遂勸吾領兵伐晉,此舉,當在為王敦謀,而非為吾!此舉,當在為謀瞻簀,而非為吾!現在,汝之所為,當在為石虎謀,亦非為吾!如此一來,吾殺汝,汝可冤也?”言罷,抱著雙臂,好整以暇的看著孫盛。

聞言,孫盛神情一震,叩首道:“郡守若欲誅之,何不留得孫盛?孫盛並無他願,唯見其人墜於泥寰!”

“郡守容稟!”孫盛抬開端來,抱麈於胸,低聲道:“現在,石虎攜八萬雄師南來,郯城伶仃難擋,他日如果城陷,郡守當可一嘗其願!”

院中植槐,秋槐金燦。

桓溫頭戴高冠,內著絳雪衫,外罩寬烏紗,斜斜落座於矮案後,身邊有侍姬、懷中抱酒。現在,他卻並未喝酒,正背倚著亭柱,斜仰著頭冠,看向亭外那一片片光輝的槐樹,但逢風來,千枝萬葉頓時顫抖不休,彷彿伊人金掌,拔弄著玉簟濃秋。

琴聲極低,若喃似續,凡是風聲再濃烈些便弱不成聞,何如,莫論風葉乍起乍伏、沙響不斷,卻終有一縷穿葉徐來、蘊繞不散。得聞此音,恰若一葉孤舟,展轉於驚濤赫浪,濤起不見舟,浪翻不見葉,唯餘琴聲悠悠。

“唉……”聞言,恒溫扼腕長歎不已。

桓溫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酒壺,笑道:“舟者,以木為乘,橫漿縱渡。吾與汝,恰若舟中二點,已然同處於木。”

“安國,休得胡言!”桓溫輕聲喝斥,眼鋒冷寒,嘴角卻掛著一抹弱不成察的笑意。

桓溫擺了擺手,製住甲士,看著蒲伏於腳邊的孫盛,冷然道:“汝且言來,吾呈何人之意?若遂吾心,當不殺汝!”

“我輩不如矣!”桓溫欣然介麵,撩起袍角,走向高牆,昂首瞻仰,好似如此,便可得見芳容。

孫盛將懷中麈一打,笑道:“河東裴氏,夫君也。初從司馬元超,琴瑟調和。何如,兵戈乍起,不料竟身落胡泥,為胡人輪踐。遂後,一朝為奴,複入吳氏,多少盤曲,惹民氣殤。幸而,複見先帝,得先帝幸運。此尚不為甚,其殊勝於人者,乃司馬元超亡故,先帝忘懷舊恩,竟不予喪。不料,小小一介女子,孤零無依,竟視帝詔如無物,為亡夫招魂以葬。此舉,我輩男兒亦不如也!”

桓溫怔了一怔,繼而,回過神來,欣然一歎,以寬袖拂去落葉,順手拾起案上酒盞,冷靜的湊到嘴邊,猛地一抬頭,烈酒入喉,激得臉上七星亂抖,酒儘杯乾,將盞一擱,讚道:“好酒,好酒!”

“郡守!!”、“碰碰碰……”

“汝乃何人?”桓溫負手於背後,居高臨下俯視孫盛,狀若雄鷹狼顧,即將撲噬水溝長蟲。

桓溫未言,臉上七星顫栗,泠眼如刀。

孫盛笑道:“妙在何也?”

“瞻簀……”桓溫驀地一怔,繼而哈哈大笑,直笑得身子前仰後俯,璿即,揮了揮手,摒退一乾甲士,繞著跪在地上成一團的孫盛打轉,漸而,一屁股坐在亭階上,按著膝蓋,看著渾身抖篩的孫盛,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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