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妃愛頓時不樂了,煙眉一拔,透過柳葉冷冷瞥向他,嘴角絲巾輕拂、輕拂。繼而,眯著眼睛,冷然道:“賢人有言,君子當施材就教,若論聰明,乾兒遠勝於汝,若論豁達,亦然殊勝。”說著,看向正襟端坐的小劉乾坤,玉指悄悄叩了叩案。
便在此時,朗朗的讀書聲由外而傳。
“哼!”
“噗嗤……”小仙子妖嬈一笑。
五柳樹下,正在誦書的小郎君一怔,璿即,偷偷看了一眼樹蔭下的人,見那人嘴角絲巾一翹,心中嗵的一跳,從速答道:“江湖者,本也。魚處於江湖,方乃為本,雖相濡以沫,卻非於陸。故而,賢人言:造乎於水,穿池而養;造乎於道,無事而定。”
劉濃長身而起,捏著竹簡,揹負動手,走向室外,憑欄一望,但見朱丹飄在東天,眼芒和順,冷靜的照霧破瀾,千頃莊園初初醒來,渾白莊牆聳峙於遠方,青青竹柳環抱著兩汪清溪,田壟中,烏燕剪尾比翼飛;水池內,白鵝浮綠水;朱廊畔,雪貓臥花蔭。
劉濃伸脫手,拉著小仙子,並肩於欄,逐目遠眺。清風拂來,撩著二人髮絲與衣衫,彷彿一對壁人,悄落於畫中。汝南郡公大手闔著小手,暗覺如玉暖,似絲滑,悄悄勾了一下,笑了一笑。轉目時,剛好見北樓走出一人,渾身白衣,手持火焰權杖。
垂柳拂幽,耳畔讀書聲正氣浩然,劉濃劍眉卻一皺,昂聲問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敢問,何為江湖?”
“虎頭!”劉氏瞋目一嗔,將侷促不安的孫兒拉入懷中,笑著哄道:“徵兒,莫畏汝父,亦莫自傷。汝父昔年,八歲尚未通語,汝方歲餘,不急,不急。”
聞言,劉濃目光一縮,身子顫了顫,心中如有一枚針,正漸漸的紮,一寸一寸。繼而,他深吸一口氣,笑道:“煢煢白兔,東走西顧,也許,在她的夢中,亦有一兔如是。”說著,緊了緊陸舒窈的手。
殊不知,小劉徵的這一番小行動,都落入了劉氏的眼裡,劉氏心疼孫子,當即佯怒道:“虎頭,切莫偏疼。”表示劉濃抱抱小劉徵。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那邊無芳草。
“罷了,汝且好生複習功課,切莫懶惰,亦莫惹汝,汝師起火。”
情正濃,意如風。
晨陽穿樹,樹影交叉,淺淺映著她的眉眼,觸目驚心。稍徐,隻見她眉梢微顰,斜斜掠了一眼樓上朱欄,冷聲道:“何如?但是有可不當?”
小仙子羞難自勝,內心卻賽蜜普通甜,拉著他的手闔於掌中,軟軟的置於腰間,身子則斜斜一歪,半倚著他的胸膛,凝睇著鏡中緊密相依的人影,嫣然一笑,繼而,悄悄喃起來:
劉濃心中一鬆,便執起案上鬆煙筆,為小仙子描眉。陸舒窈悄悄一笑,身子悄旋,微仰著吹彈得破的麵龐,淺淺閉著眸子,沉默靜待。筆落眉間,如絲微涼,驀地間,眉心卻驀地一暖,緊接著,唇間一軟。
很久,很久。
陸舒窈道:“夫君且寬解,近月來,遊思mm曾數度醒來,方醒即問,煢兔安在,煢兔安在。”言罷,歪著腦袋看夫君,神情不解,為何橋遊思已將諸事儘忘,卻唯問此物。為此,她曾命人捉來各式百般的兔子,何如,橋遊思卻仿若未見,仍舊輕聲喃問,待得一陣,複又冷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