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濃緩緩抬眼,斑斕的小仙子漸漸的一點點閃現,富麗的襦裙作淡黃,淺露金絲履;十指疊在腰間巧倚一叢綠竹,俏生生;未梳髻,飄帶鬆鬆繫著,半縷烏雪繞在胸,尚餘一半在背後,極長,垂至腿間。
一個不幸兮兮的聲音在左邊響起。
劉濃行禮道:“固所願爾,不敢請矣。”
龐大哩!為何又彷彿一眼可見耶,怪焉……
再往上抬,定眼。
劉濃道:“嗯,順道!”
見天氣趨昏,劉濃深思著稍後返來尚需得練劍,便換了套箭袍穿上。這套箭袍是碎湖的手工,楊少柳的繡紋,華而不彰,線條筆挺,襯得其人另作一翻風采。
陸舒窈眯著眼睛,勝利被其勾起了獵奇,嘴上卻淡然笑道:“常聽人言,事若透則非奇,眼若明則無怪,定是你自發風趣爾。”
“美哉!”
劉濃玩得正得趣,聞得聲音心中一驚,手指轉慢一分,被幼鶴銜了個正著。難堪的抖了兩下,將那幼鶴抖掉,回顧見抹勺提著裙角跑來,叫道:“劉郎君,小娘子要畫你,你持續逗鶴,稍後就好。”
陸舒窈並未坐牛車,劉濃亦仿似健忘了。回家的路,很冗長……
醉月玉仙,他……
一聽此言,陸舒窈心中竟有些悶悶不樂,不出聲色的問道:“而後呢……”
抹勺稍想,再道:“小娘子,要不,我們聽鶴鳴?”
說著,不由分辯的拉著劉濃吃緊向院子行去,邊行邊道:“小妹畫鶴,便是阿父亦讚不斷口的;瞻簀,我們不成錯過!”
啊?!
呀!
家隨答道:“不知,隻說有要事!”
陸舒窈緩緩點頭,心道:七哥視他為存亡之交也!
美人酒?送婢!
小郎君大聲道:“去瞧瞧美鶴落水美不美……”
陸舒窈正在定形,劉濃精通幾分畫技,見她用的竟然是埃墨,心中甚驚:定形埃墨最難,卻亦最易著彩。但見其筆尖輕吐,柔而不斷、慢而穩定。不見勾撩,隻作淺染,隻得半個時候疇昔,便已初初定形。劉濃作畫亦行濃淡推染之法,卻絕對做不到她這般的互推有致,墨跡尚未乾,初形已呈層疊之勢。畫為全景,著墨倒是遠景,模糊可辯得柳下人、潭中鶴,正正起舞。
抹左手……
陸舒窈大吃一驚,疾疾的問道:“再而後呢?”
“哦?”
突地,陸舒窈一聲驚呼,伸手指著遠處的劉濃,眼晴晶亮勝雪。抹勺知意,滿臉洋著笑,邊奔邊叫:“劉郎君,劉郎君……”
“無妨!”
言罷,陸納跟著家隨大步而去。
偏著腦袋瞄來瞄去,終是拿不定主張,一顆心亂亂的,竟有些浮澡。便在此時,有人自潭邊曲道而來,頭頂青冠,身著月色窄袍,身形頎長似直玉,出色豪氣直撲視線;恰遇風起,其袍擺下角被風撩作紋展,更平增得多少仙氣。他走到潭邊,似被那半潭的幼鶴震驚,緩緩坐在一株柳樹下,伸手拔水戲著麵前一隻幼鶴。那鶴為其所撩,竟伸長著脖子去銜他的手指;手指打轉,幼鶴亦跟著打轉……
小郎君猛地轉頭一看,彷彿魚線真鄙人沉,心中大喜,自其直鉤行釣以來,尚是初次有魚中計呢。冒死扯魚杆,焉知用力過猛,啪的一聲,有物遠遠的落在火線,飛奔至落地處一看,麵色頓疑,隨後沉沉若水。
“呀,我就畫這個!”
“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