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濃與陸舒窈並肩而行,中間尚隔著一步間隔。她雙手撫在腰間,嘴角含著含笑,步子邁得輕緩;他沉默的節製著法度,明白著這份閒靜,滿心適然。四個近婢和來福遠遠的輟著,也仿似被這斑斕的畫卷所懾,不敢大聲語。
劉濃見其渾身光亮如玉,而其卻似有騷癢;然並不作奇,此乃行散征象,正逢來福捧著冷食追上來,便讓陸納服食。陸納捧著食碟狂吞亂嚼,足足吞得三碗才舒出一口氣,眼中的神蘊亦垂垂隱去,問道:“另有否?”。劉濃便讓來福再去多備些,走著走著,陸納俄然一陣狠惡顫抖,眉間舒展,麵呈痛苦之色。
而地上則有幾滴淺淺的血跡,一個小婢按著肩站在遠處嚶嚶的抽泣。在院外,十幾個侍從躍躍欲上,卻唯恐那幾個拿劍的傷著人而有所顧忌。陸始神采惶恐的躲在院外安然處,亂嚷一通亦不知該如何是好。剛纔他們服散過量,行散尚未全儘;有民氣機女色,鬨然作鬨、倉促而回;焉知剛至院落中,毒性便發作。幸而那小婢躲閃得快,不然便會出性命了!
此時,劉濃滿腔身心儘皆投於《平複帖》中,那裡還管她們要乾嗎,從速命來福取了臟袍給她。待其一走,便當即細細的咀嚼著書帖。
劉濃牙齒打著顫,心中好笑且惱,壓得半天賦鎮住神,沉聲道:“祖言,切莫再如此行事。散之一物,亦藥亦毒,不平亦罷!”
初度臨摹書帖,必須先品:品其字、品其風、品其神。劉濃假行握筆,跟著書帖而轉腕,雖未端的行筆,卻亦不敢有涓滴怠慢,情意神皆沉入此中,初初品得一遍,額間竟見細汗。抹了把汗暗讚:妙哉!此帖由禿筆而就,極考腕力;不想陸舒窈一個荏強大女郎,竟亦有如此筆風。
陸納冒死的走著,嘴裡卻無認識的嚷著:“瞻簀,好熱……好冷……”
劉濃大驚而喝,命來福速速獲得溫酒,讓其飲了,再命來福備上些冷食,便疾疾的拖著陸納竄出院外,大步陪其行散。服散以後的行散便是關頭,若散行得不好,命亦會丟!劉濃不敢有些許粗心,一麵陪其說些風趣之事,一麵察看其臉部神采。初時髦好,陸納健談如有神助,常常驚出妙語。過得三刻後,便見其一聲大喝,似覺渾身炎熱耐奈,竟把身上的袍子一扯,袒胸露腹方纔連呼痛快。
“但是七哥?”
“是!”
抹勺眼睛一轉,心道:小娘子的意義是讓我不看完,莫要下去……
陸始見陸納二人來了,疾疾竄過來,愁眉苦臉的歎道:“七弟,這,可如何是好啊?”
倒得一地!
“瞻簀……”
陸納緩緩點頭,咬牙斥道:“汝,非君子也!”
這時抹勺來了,手裡捧著一方書帖,彎身將其呈遞,笑道:“劉郎君,這是我家小娘子寫的字,說是臨摹的甚麼帖,願借你一觀。”
劉濃抬開端來,新月竟已爬上樹梢,揉動手腕奇道:“祖言怎地還未歸?”
“噗嗤!”
劉濃再沉默導氣將汗逼出,沐浴以後再換一套衫,竟覺渾身高低輕鬆非常,真似飄然若仙也;再見陸納神采寬裕,成心開解,遂打趣笑道:“祖言,今後不成再服散。如果想明白仙趣,不若隨我一起泡冷水、喝薑湯、再出汗,一樣痛快!”
抹勺道:“小娘子說了,劉郎君的袍子是我們弄臟的,便得由我們來洗。不過,小娘子卻不籌算洗,說是要,要……要乾嗎呢,歸正,劉郎君,你把袍子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