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愈聽愈覺心驚,臉一仰叫道:“李德全呢?”
“皇上……”張廷玉身邊的馬齊苦笑了一下,說道,“四阿哥說的是真情。主子雖不知秘聞,但戶部的賬目與庫存不符,由來已久了。”
張廷玉卻不吭聲,在旁以寫起居注作粉飾。吏治拆爛汙,貪賄成風,他比誰都清楚,但他以為根子正在康熙身上,諸如明珠、餘國柱、徐乾學,都是明擺著的贓官,即便垮台致休,也不治貪罪,大官不管,下頭的吏治如何整飭?佟國維說整吏治,實在根子還是衝著太子。吏治不好,是太子無能;清算好了,是他佟國維有先見之明;整不好炭簍子還是扣到太子和四阿哥頭上,這份用心便叫人膽怯!正想著,卻聽康熙問道:“清算吏治,朕同意,隻是從何動手呢?”
佟國維介麵道:“萬歲爺聖慮深遠,主子愚不能及!倘若為清吏治,引發朝野動亂,燒香引鬼,拒狼入虎,反倒更難善後!那年於成龍在山東,試行官紳一體納糧,弄得讀書人罷考,差點激出民變!殷鑒不遠,豈可健忘!治本不如治本,據主子想來,無妨先從讀書人做起。讀書人冇有廉恥,做了官能夠廉潔?以是應下詔切責各省督學,直到訓導、教諭,逢士宣講聖訓,激起天良,挽回頹風。吏部考功司,糾察一個贓官,辦一個,兩端夾著,庶幾能夠漸漸廓清。”
世人紛繁起家辭了出來。到了院中仰臉看天氣時,一大塊烏雲從西邊正漸漸壓過來。張廷玉感喟一聲,內心暗道:“就是清理債務,又談何輕易!唉!”(未完待續。)
康熙低頭思忖了一下,笑問張廷玉:“你如何不言聲?”
康熙身子一傾,問道:“據你看來,甚麼是最要之務?”
康熙俄然感覺頭一陣眩暈,兩腿一軟,跌坐在炕上,倒抽了一口寒氣,神采慘白。官員們借債他是曉得的,但將國庫借空,聞之能不驚心!很久,康熙方拈鬚長歎道:“好一個太子,理的甚麼家,都到了這境地,還瞞著朕!”
“紮!”
張廷玉嚥了口氣,並冇有起家,重重叩首道:“主子是聽四爺冇出京時說的,本來還不敢信,四爺走後,到底不放心。又去查了查,真是駭人聽聞!”
康熙“呼”地從炕上躍起,逼視著四阿哥道:“你好寬的肩頭!竟然在朕跟前說如許的大話!好好一個安徽,叫你們攪得七顛八倒,還要吹牛!朕叫你們去看河工,誰叫你過問鹽政來?連吏治上的事你也管?十八行省獨獨清算一個安徽,逼著要人出錢,能不出事?彆的省如何辦?你就是不循分!都怪太子太放縱了你!”
馬齊被他說得來了興趣,連聲擁戴道:“法由人執,吏治不清,甚麼也說不上!彆的不講,考場作弊這一條,秀纔是六百兩,舉人一千二,進士出多少我不曉得,約莫也有訂價,竟然公買公賣童叟無欺,如許下去可如何得了?”
康熙本來還在悄悄地聽,見他們動了意氣,“啪”地把手中扇子一扔站了起來,沉著臉道:“像甚麼模樣?憑你們這躁性,還做宰相,主持大政!歸去都好生揀幾本修心養德的書讀讀!”
待二人冷靜叩首出去,康熙歎道:“老九是個傻大膽兒,老四做事邃密,隻本性中帶著刻薄。”
“佟馬二位說的都有事理。”張廷玉忙跪下說道,“目下吏治確到了非嚴厲整飭不成的境地,但誠如皇上所說,操之過急亦似不必。據主子所知,戶部賬目存銀五千萬,實在庫存冇有這很多,都快叫官員借空了,以是四爺當場籌銀,也真是不得已。這一條他雖不便明說,但皇上您……您得心中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