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婦吞吞吐吐說：“城南民安坊的趙一刀，他誘我兒子打賭，又逼我男人燒貨棧……”

農婦見了王淵，很有些害怕，但還是跪著爬上前。

萬積年間編的《溫州府誌》，也說本地雖中產之家，嫁女也必須給足嫁奩，生下女兒多丟棄。

常三貴是仁和縣的農戶，但那兩畝薄地底子不頂事，他隻能靠海吃海，以打漁為生。

常三貴蹲在角落裡，拿出火摺子和一團火棉。四周貨色全都被防水布粉飾，那玩意兒防水不防火，一燒起來就是一大片！

常三貴就是這般，為了嫁女兒，當年幾近停業。

“三貴，你去哪兒？快出門領人為了！”之前的鄰居李四喊道。

這已經不是養不起的題目，而是嫁不起女兒，連富庶之家都挑選滅頂女嬰。

王淵驀地一驚，不等農婦說完，便大喊道：“卿實，你帶五十軍士，去城南民安坊緝捕趙一刀，派人告訴縣衙捕快一起抓人。剩下的人，隨我去貨棧救火，快快快！”

即便親家也是平常農戶，但嫁奩不能寒傖，不然要被笑話得抬不開端。他東挪西湊，還賣了一畝薄田，又跟人下海捕撈沙魚，總算湊夠了八兩銀子的嫁奩。

達到貨棧時，士卒已經被甩開，反而是沿途收攏的百姓和差役有上百人之多。

王淵隨口道：“好，我饒他極刑便是，你快說吧。”

就在此時，差役出去講：“總製老爺，內裡有一婦人，說有要事稟報，如何趕都趕不走。”

常三貴卻躊躇起來，愣愣蹲在那邊，等手裡的火棉燒了大半，才咬緊牙關決定扔出去。

從成化朝開端，南邊就風行滅頂女嬰，此中尤以江西和浙江為最，這同時也是百姓餬口最艱钜的兩個省。

王淵被商賈們煩得不可，也想出去透透氣，便起家說：“我去見見吧，諸位稍等。”

“三貴，過來搭把手！”工頭喊道。

一刻鐘前。

農婦不肯起家，隻不竭叩首：“請總督老爺饒我家男人極刑！”

常三貴吃了一驚，回道：“來了，來了！”

農婦叩首道：“總督老爺先承諾了，我纔敢說。”

王淵淺笑道：“起來發言。”

“王總督，你是好官，但我兒子也要活命。對不住了。”

“誒，來了！”常三貴快步跑去。

火棉敏捷燃燒，隻要丟在防水布上，就能把無數貨色給燒掉。

地盤廟外，跪著一個農婦，頭髮斑白，滿臉皺紋，實在也就四十多歲罷了。

幸虧，次女和幼女早已溺斃，不然就該輪到常三貴去跳海了。

“先把四周的貨色搬開！”

王淵覺得又是來肇事的，皺眉問：“甚麼極刑？”

天氣漸黑，有官差來盤點貨色。常三貴早已熟諳地形，聽著腳步聲跟官差捉迷藏，繞了好一陣，終究躲過官差的清查。

常三貴的破屋子和薄田，全都屬於拆遷範圍，並非用於建海港，而是建貨棧和修路。他身家明淨，又是拆遷戶，是以被雇來做工人。

“救火！”

也不乾彆的，就是幫著卸貨，然後把守清算一下貨色。

又有記錄：“俗嫁女停業，雖富族亦多不舉女，有逾四十不能妻者，雖其良族亦率以搶婚為常事。”

不過，對方給了條活路。隻要常三貴照辦，不但抹去那幾十兩賭債，還能獲得一百兩賞銀，乃至承諾給他兒子安排一樁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