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鈺所記得的宿世幻景中,如許一個持劍騎馬喝酒的豪放女子,曾活在千年之前,本該坐在深深天井當中信手拈花的她,卻像男人般策馬揚鞭劍指天涯。
程然諾真的是怕極了,她死命抓住韁繩,雙腿夾緊馬肚不竭收緊手中的繩索,可任她如何拍打馬頭,馬匹卻彷彿一心隻想往河邊踏去,程然諾隻好用手去抓馬的鬃毛,試圖讓它調轉方向闊彆一池河水。
“程然諾!”危鈺俄然遠遠地喊了一聲,他策馬風馳電掣般朝她飛奔疇昔。
但她的臉龐,她的聲音倒是恍惚不清,明顯夢境中他就直視著她,明顯她的聲音就響在他的耳畔,可一旦醒來,她的五官就像不竭扭曲的畫麵,她的聲音彷彿卡住的磁帶,如何也看不清記不住,可隻要危鈺嘗試著去回想,哪怕略微一想,他就會頭疼欲裂,彷彿全部腦袋裡的血液都要翻滾著噴湧而出,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這的確令程然諾一時冇法瞭解,平常程雨寒看薄清易的眼神幾近是無窮密意,聲音柔得如同一團棉花,她見到薄清易的刹時,眼底永久是冇法袒護的燦爛光芒,嘴角的笑意也是濃到散不開。
危鈺復甦時雖記不得她的容顏、她的聲音,但他隻覺這個女子必是位絕代才子,不然也不會有如許好的手腕,當真如一根繩索般死死勒住了危鈺,令他即使忘了她,卻忘不了同她的那段情,那段光陰。
“我要你這平生都戴著它,時候想著我,念著我,此生來世都不準忘了我。”斷斷續續的女聲幽幽地響在危鈺的耳畔,他腦袋裡彷彿有無數個生鏽的螺絲釘,不竭停止著狠惡地摩擦,直疼得他頭都要炸裂開來,阿誰悠遠似從高山飄來的女聲再次響起,“如有來生,我隻願你忘了我,不要找我、想我、念我…………”
“好馬兒,乖馬兒,小寶貝兒,彆再往水邊走了哈,朕但是個旱鴨子,快返來!”程然諾的聲音幾近變成哭腔,可她越用力拽韁繩,馬匹就越朝著河水踏去。
程然諾隻覺渾身冰冷,她滿腦都是十四年前的回想,當時她墜入冰冷無邊的湖水中,極速的狂流吞噬掉周邊的氛圍……
她手持一把雕滿鳳凰翎羽的長劍,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地拂過臉頰,在黃沙連天的大漠裡,她美得如同一個披著紅色耀目光芒的神妃仙子。
“小危危……”跟著鐘誠敲房門的聲音,危鈺麵前的幻景刹時消逝殆儘。
程然諾能模糊看到程雨寒一側的咬肌微微收縮了下,彷彿在冷靜地咬牙切齒,但火線的薄清易卻俄然轉過甚來,在這一瞬,程雨寒臉上陰霾的神采馬上煙消雲散,她規複一如往昔的含笑,臉邊的酒渦泛動出甜膩,“走吧?”她柔聲問火線的薄清易,策馬奔去與他並駕齊驅,兩人笑語盈盈後帶著一陣灰塵遠去。
說這話時,危鈺忽又想起昨晚程然諾的模樣,立即麵紅耳赤渾身炎熱起來,鐘誠瞧見危鈺額上涔涔的細汗,不由下認識伸手拿紙巾籌辦為他擦汗,“你,你,你是不是又夢見宿世的阿誰女大家大家了?”
“呀,是雨寒姐,懶馬快走,快走!”可任由程然諾如何夾緊馬肚,馬匹卻始終慢悠悠懶洋洋地邁著步子。
但順著程雨寒所看的方向望去,程然諾更是一驚,在程雨寒火線的不遠處是騎在頓時的薄清易,在陽光下他清冷的眉眼還是都雅得出奇,而他身後的程雨寒,卻隻是冷冷地望著他,一雙黑沉的眼底如古潭般,令人刹時乍暖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