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鈺伸出的手想要抓住她,但指尖卻驀地滑過她冰冷的蠶絲衣衫,像草原上一首動聽的村歌,可如何抓也抓不住。
“我陪你們一起。”程雨寒幫程然諾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往前邁了一步就要跟上危鈺的黑馬。
兩人因方纔的半晌靠近,竟一時相對無言,隻默靜坐在馬背上,呼吸著氛圍中青草與新翻泥土的芳香,程然諾用手指將髮絲掠到耳後,危鈺低頭隻瞧見她耳後的肌膚與耳廓紅成一片,在烏黑髮絲的烘托下,如同天涯一抹胭脂色的雲霞。
“疼嗎?”危鈺的聲音又輕又柔,他握程然諾的指尖微涼,但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倒是非常的暖和。
“到了。”危鈺翻身跳上馬去,程然諾因掌心受傷,手上不敢用力,她敞亮的黑眼睛望著危鈺伸開雙臂,等候他親身抱她上馬,卻不料危鈺竟拿來一個小板凳,“踩著下來吧。”說罷,他竟瞥也不瞥程然諾一眼,兀自進了馬場的醫務室。
緊閉雙眼的程然諾隻感受身材一頓,就被一個堅固的臂膀緊緊摟住腰際,她在他如鐵箍般的手臂中微微昂首往上看。
危鈺凝睇著懷中她黑得出奇的眼睛,竟有那麼一瞬的恍神,程然諾像,確切像,宿世裡阿誰女子也曾驚叫著跌上馬去,她一頭烏黑如瀑布的髮辮瞬息散開,劃成烏亮的弧扇形,刹時在風中紛繁散落。宿世裡危鈺勒住韁繩,居高臨下,如同俯視天下的帝王般,悄悄看著這個與他自小就有著婚約的女子,她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著坐起來,如水般長髮紛繁揚揚地垂下來粉飾住她的臉龐。透過烏黑的髮絲,在灼目標陽光下,危鈺隻能瞥見她一雙如湖水般敞亮的眸子,陽光暉映在她的眼裡似有碎金閃動,一時候六合都沉寂下來,“公然是個女人。”隻要危鈺能聽出本身假裝平靜的話音中,實在異化著一絲微小的顫抖,這是他一出世,便與他有婚約在身的女子,更是他沉淪鐘情之人,而現在她蓬頭披髮昂著頭望向他。
不待程雨寒開口回話,危鈺就伸手一把將程然諾抱上了馬背,程然諾微微一驚,攤開著疼痛的雙手不敢再去握韁繩,隻得安穩地坐在馬背上,任由危鈺雙手將她環繞此中。但危鈺彷彿很謹慎,儘量讓黑馬保持安穩地前行,他非常名流風采,即便雙臂將程然諾困在此中,卻涓滴不觸碰她一下。
宿世裡她就是如許蒲伏在白如雪的馬匹上,她如小獸般微微顫抖著身軀,她的紫色衣裙被風吹得謔謔作響,如同一麵展開的龐大紫色扇麵,又似一隻振翅欲飛的紫色胡蝶,唯有她一頭被吹亂的黑髮,釵環已不知散落那邊,如縷的青絲像一匹墨色的綢緞。她的聲音低低的,如同夢話般喃道:“我不想死……”危鈺駕馬趕到時,竟發明她的背上一片深紫色,而她的胸前正插著一支白翎羽的利箭,溫熱的鮮血濕透了她的衣裙,將她的紫色衣衫染得更加深重,但危鈺還將來及伸手,在他的指尖即將碰觸到她的紗裙時,她卻毫無征象的重重一下滾落馬背。
在刺刀般刮過臉頰的疾風中,慢慢逼遠程然諾的危鈺,伸脫手試圖去抓住她,程然諾前傾著顫抖的身子趴在馬背上,在危鈺的手指即將觸到她的外套時,她所騎的棕馬卻俄然加快了速率。
程然諾瞧著危鈺迷惑中略帶鄙夷的眼神,對動手指頭小聲喃喃道:“額,這個嘛,我說的是宿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