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時候歸去了。”侍女嬌柔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當初猶在繈褓當中的宸兒也長大了很多，和昔年的安兒一樣，都是一副小人精的模樣，整日裡不是纏著荼雅問父皇如何還不返來，就是跟在安兒身後，一口一個安哥哥，叫的清脆而親熱。

鳳七尋猶記得，往年常常鄰近夏季，鳳柒雲的園子裡的炭火老是要比旁人燒得早，燒很多。固然如此，每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會裹著厚重的青裘，被凍到手腳冰冷，神采青紫。刀子嘴的蓮姨娘總在公開裡冷嘲熱諷，說他冇有嫡少爺的命，卻恰好生了嫡少爺的病，一個夏季燒得炭火比老爺屋子裡的都多。

鳳柒雲持杯的行動一頓，放下杯子，緩緩站起家來，“不知不覺竟忘了時候，你好生安息，明日我再來看你。”說罷，便回身向屋外走去。

但是現在在極北之地的燕雲，阿誰怕冷怕得要死的男人竟然隻著了一件錦袍，鵠立在雪地冰天當中，麵如冠玉，笑容溫雅，一如當年雨中等待在菱湘小築外的他。隻是鳳七尋清楚的曉得，他是他，卻又不再隻是他了……

“你呀！也是安兒懂事，不然守著你這麼個不羈的孃親，還不把孩子教壞了！”

彼時咿呀學語的安兒已經長成了知書識禮的孩童，小小的年紀倒是一副少大哥成的姿勢，眉眼之間模糊可見幾分赫連灃的影子。安兒早已熟讀四書五經，開口即能成章，五步便可成詩，教他的夫子連連獎飾，說他資質聰慧，將來必成大器。

“瞧瞧，這纔來了大凜幾年，刺繡的伎倆已然這麼純熟了。”鳳七尋拿過她手裡的外褂，愛不釋手的連連讚歎，“嘖嘖，真是讓我好生戀慕。”

赫連岑無法的睇了鳳七尋一眼，言簡意賅的說：“堯國的新君即位典禮已經結束，皇上他們不日便會班師回朝。”

荼雅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神采一紅。

人這平生，總要主動或者被動去接管一些東西，她是如許，他亦如是。

“你…歡愉嗎？”鳳七尋俄然開口，語氣孔殷的問：“如許的餬口，當真是兄長想要的嗎？”不知怎的，她總感覺如許的鳳柒雲不歡愉，他的抱負是寄情山川，自在蕭灑，而不是像現現在這般被深鎖樊籠，不得自在。

鳳七尋連連擺手，“你讓我下棋操琴倒還能夠，刺繡這般的邃密活，我可做不來，還是交給府上的繡娘吧！”

如果不是鳳桓始亂終棄，燕雲眉不會捨棄家國，單獨一人來到大凜；如果不是鳳桓的負心濫情，燕雲眉不會在難產之時生無可戀，終究放手人寰；如果不是鳳桓……她或許早尋得了快意郎君，琴瑟和鳴，白頭偕老。鳳柒雲亦不會出世在一個充滿爭鬥的家宅，不會蒙受旁人的鄙夷和淩辱……但是統統冇有如果，他所接受的苦痛不會因為那些假定而消逝。

一句風俗了，包含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苦和艱苦。

鳳柒雲聞言淡笑，纖長的指尖隔著悠遠的間隔，輕觸著已經化作一點的馬車，目光幽幽如同無儘之海，“最是留不住的便是一心想要分開的人，我的不捨總好過她的難過……”說罷，他便回身徐行走下了城樓，背影落寞，腳步疏然。

“這你大可不必擔憂。”鳳柒雲撥弄了一下盆中的炭火，語氣極是安靜的說：“女帝邇來已經不問政事，朝廷大小事件皆由我賣力，大凜和堯國的戰役，我燕雲自會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