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空蕩地青石板上,噠噠地前行。葉如陌靠著車廂裡假寐,任由思路神遊天外。
“嗖”地一聲,一枚斷箭插在車廂椅背上。
殷元和恍若未聞,獨自說著,“蕭兒,你曉得君父為甚麼在這裡養病嗎?”
岑福緊了幾步,上前來,湊在殷湛跟前低聲說道,“太子呀,你先下去吧。這會兒國君正在氣頭上,你再說下去,指不定會產生甚麼。再且,你再這麼鬨下去,國君如果有個甚麼三長兩短,我們倆都擔不起這個責。”
馬車正對一座商店的大門口,車廂上已經撞出了一個大洞。不知何時,馬車外已經圍滿了一圈人,個個手持刀劍,蒙著臉,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眸讓人寒意油生。
嬌軀重重地撞上車廂角落,葉如陌倒吸了一口冷氣,強忍著痛苦伸出嫩白如蔥藕的手指,謹慎翼翼地挑開簾布一角向外望去。
販子上,行人早已絕跡,兩邊商店大門儘數關上,偶爾可見窗欞格上暴露一雙雙惶恐失措的眼神。
殷蕭順利登基,葉如陌與殷蕭達成的和談天然會順利實施。想著不今後將見到奚辰逸,雲奚國的危急也消弭了,葉如陌表情又雀躍起來。
太子和太尉等人謀朝篡位,國君念其父子血緣乾係,能留下性命實屬不錯。殷蕭在官方口碑甚好,掌控軍政大權,才氣出眾。莫非這些人就這麼冇有腦筋?如許做就算取了她的性子,也會陷太子更糟的地步?
天井裡變得空曠起來,殷元和躺在床榻上,葉如陌和殷蕭站在床榻前,太傅和岑福在一旁悄悄地候著。
行人希少,倉促而過。沿街商店已經陸連續續掛上了紅色的番布,氛圍中伸展著一種莫名的哀傷和沉痛。看來國君殷元和駕崩的動靜已經傳了出來。
葉如陌莫名的頭疼難忍。
壓在葉如陌心頭的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
蠢蠢欲動的殺手們腳步頓住,眼眸望向車廂多了一絲懼意。
好久,太傅走了出來,麵色凝重,深深地瞥了一眼癱倒在地的毛麗珺和殷湛,點頭感喟,走了出去。
殷湛聞言,神采慘白,連爬帶滾過了門檻,進了房間裡。
“兄弟們,上,殺了這個妖女,為太尉和太子他們報仇。”車廂彆傳來一陣喊殺聲,緊接著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了過來。
如何辦?強摁住心頭的惶恐,葉如陌緊攥著縫衣針的右手微微發顫。
“不。”殷元和掙紮著站起家,想要下床榻,“我恐怕光陰無多,有些話在內心憋得久了,內心難受。”
“女人,本日感謝你了。”
人這一輩子,高貴莫如殷元和,殊榮莫如殷元和,臨了,妻離子散,讓人唏噓不已。幸虧四皇子殷蕭品格、才氣過人,不然真的死不瞑目,這就是所謂的帝王餬口?
這一次,殷元和冇有回絕,悄悄拍了拍殷蕭覆上來的手掌。
在殷蕭的攙扶下,殷元和站在荷花池旁,手扶著玉石雕欄,望向麵前的荷花池,眼眸裡多了幾分冷落和落寞。此時的他,早已不是阿誰呼風喚雨器宇軒昂的國君,隻是一個垂暮之年的白叟。
瞪圓了死魚眼,不敢置信地望著床榻上。
“砰”地一聲,兩個看似細弱的男人手捂喉嚨倒了下去,伸手指向車廂裡,眼眸圓凸,一臉不甘心腸斷了呼吸。
越靠近生命的絕頂,越是勾起往昔的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