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溪筆談_第30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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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北境有跳兔,形皆兔也,但前足才寸許,後足幾一尺。行則用後足跳,一躍數尺,止則蹶然仆地。生於契丹慶州之地大漠中。予使虜日,捕得數兔持歸。蓋《爾雅》所謂蟨兔也,亦曰“蛩蛩巨驉”也。

熙寧中,珠輦國令人入貢,乞依本國俗撒殿,詔從之。令人以金盤貯珠,跪捧於殿檻之間,以弓足花酌珠,向禦座撒之,謂之撒殿,乃其國致敬之禮也。朝退,有司掃徹得珠十餘兩,分賜是日侍殿閣門使副內臣。

予中表兄李善勝,曾與數年輩煉硃砂為丹,經歲餘,因沐砂再入鼎,誤遺下一塊,其徒丸服之,遂發懵冒,一夕而斃。硃砂至涼藥,初生嬰子可服,因火力所變,遂能殺人。以竄改相對言之,既能變而為大毒,豈不能變而為大善?既能變而殺人,則宜有能生人之理。但未得其術耳。以此知神仙成仙之方,不成謂之無,然亦不成不戒也。

養鷹鸇者,其類相語,謂之漱。三館書有《漱》三第,皆養鷹鸇法度及其醫療之術。

歲首畫鐘馗於門,不知起自何時。皇祐中,金陵發一塚,有石誌,乃宋宗愨母鄭夫人,宗愨有妹名鐘馗,則知鐘馗之設亦遠。

漳州界有一水,號鳥腳溪,涉者足皆如墨。數十裡間,水皆不成飲,飲皆病瘴,行人皆載水自隨。梅龍圖公儀宦州縣時,沿牒至漳州,素多病,預憂瘴癘為害,至鳥腳溪,使數人肩荷之,以物蒙身,恐為毒水所沾。兢惕過火,睢盱瞿鑠,忽墜水中,至於溺斃,乃出之,舉體黑如崑崙,自謂必死,然自此舊病儘除,頓覺安康,無複昔之羸瘵。又不知何也。

元豐中,慶州界生子方蟲,方為秋田之害,忽有一蟲生,如土中狗蠍,其喙有鉗,千萬蔽地,遇子方蟲,則以鉗搏之,悉為兩段。旬日,子方皆儘,歲以大穰。其蟲舊曾有之,土人謂之“傍不肯”。

鄜延境內有石油,舊說高奴縣出“脂水”,即此也。生於水際,沙石與泉水相雜,惘惘而出,土人以雉尾褭之,乃采入缶中,頗似淳漆。燃之如麻,但煙甚濃,所沾幄幕皆黑。予疑其煙可用,試掃其煤覺得墨,黑光如漆,鬆墨不及也,遂大為之。其識文為“延川石液”者是也。此物後必大行於世,自予始為之。蓋石油最多,生於地中無窮,不若鬆木偶然而竭。今齊、魯間鬆林儘矣,漸至太行、京西、江南,鬆山太半皆童矣。造煤人蓋未知石煙之利也。石炭煙亦大,墨人衣。予戲為《延州詩》雲:“二郎山下雪紛繁,旋卓穹廬學塞人。化儘素衣冬未老,石煙多似洛陽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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