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我是你宿世的丈夫？”

鳳流啞口無言，看看燭光裡逐步燒糊的那張麵龐，他已看不清她臉上的神采，唯獨能清楚看到她癡然的眸光……

癡娘手中空空，並未帶著那隻翡翠杯，“少爺還想飲那一盅‘執念’？”嬌憨一笑，她端起桌子上斟滿了的那一盞清茶，“奴家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癡娘活著時，他跟她隻是陌路人；身後，她反倒說本身是他宿世的緣，此生的債？

“非論是你，我，還是她們……遲早都會回到這個宅子裡來的！”

鳳流冷不丁打了個寒噤。

一個“滾”字還含在舌尖兒上，伸手戳指著鳳流的這位小爺，自個卻傻了眼，呆呆地看著鳳流的眼睛，足足愣了六十秒，才猛打一激靈，顫抖著今後連連退了幾步。

“不！”癡娘低著頭，諦視著那隻空盞，“少爺，你隻須信我一句——你如果一向住在這座老宅子裡，此後，來這裡找你的女人，還不止我一個！”

“本少雖愛賞花，賞的倒是人間真色，不是墳前的紙花，也不是鬼蜮裡的冥花。你可彆拿我窮高興。”鳳流摸著鼻子苦笑：她是不是孤單得很？纏不住四郎，反來纏他？

他話裡頭的意義，她自是聽明白了，端在手裡的那盞清茶，挨著他受傷的手背，緩緩傾倒下去，那一道被丁夫人的指甲劃開的血口兒，在沾到那盞茶水時，竟刹時癒合！

鳳流驚住了，低頭再一看，杯中仍有酒！公然是那一盞飲不儘的“執念”！而他手中端著的茶盞，也鮮明變成了一隻通體瑩透、夜裡發著光的翡翠夜光杯！

鳳流揉揉眼睛，凝神細細打量著她，看她高突的顴骨上抹了兩團紅胭脂，美麗的眉眼，笑時幾分妖異。

飲下癡娘淚，他臉上卻浮出不成思議之色，嘴裡頭竟嚐到清冽醇濃的酒味，恰是影象中那一盞“執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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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流輕歎：“真的是你，癡娘！”他起家下床，披衣走到她麵前，坐下，在燭光下，凝眸緊盯著她，“徹夜怎不見你帶那隻酒盞來？”

“你是誰？”鳳流微訝：她不就是癡娘麼？還能是誰？

“鬼、鬼啊啊啊——！”

宿世的緣？此生的債？這句話，她該當對著丁翎說纔是！鳳流想笑，隻感覺此事聽來，非常手奇，萬分荒誕！

此人做事冇個輕重，竟然暗藏到老宅裡頭，暗設構造，幾乎鬨出性命來！見他走了，鳳流才稍稍定下心來，舉步邁進老宅。

“奴家是你宿世的緣，此生的債！”

“你、你……”瘋少坐在床\上，怔忡了半晌，脫口驚喚：“癡娘？！”

“就為這事？”他定睛看著她，一想到她是投河他殺的，心中就莫名來氣，“你哥自縊，你的骸骨也重新入土，冥婚已斷，你了了這樁苦衷，如何還沉淪在塵凡不肯走？”原覺得丁夫人那一掌，已將她擯除，哪知隻毀了根雕，她這魂兒卻又回到了老宅……

“一彆數日，少爺安好？”女人嬌嗔含笑的語聲，癡然凝眸之態，決然不是丁夫人！

燭光搖擺。

“欸？花小爺你……你走了可彆再返來！”

癡孃的聲音縹緲在耳畔，他再一昂首，卻已看不到她了。

“奴家敬這一杯茶，是謝少爺幫手。錯非少爺故意雕出個美人，奴家又如何能回到四郎身邊，讓他掘墳挖骨，帶奴家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