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最是好問，羋月聽了不但不睡，反而更精力了，“父王，我不明白，如果說無道的厲王聽不進賢人的實話，而隻信賴佞人的胡說，為甚麼有道的武王也一樣砍掉卞和的腳，最後隻要文王才發明美玉呢？”

羋月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父王，我說錯了嗎？”

莒姬低頭，冇有說話。

羋月一怔，“送給誰了？”她想了想道，“是不是送給母親了，還是阿孃？”

羋月卻俄然問了一聲道：“為甚麼隨侯珠與和氏璧是國寶，莫非其他珠玉皆不如嗎？”

莒姬心中一動，忙問道：“是甚麼樣的惡鬼？我明日叫巫師作法驅了它。”

楚王商笑了，摸摸她的小腦袋，“甚好，你記得倒是清楚。我族本出自羋姓熊氏，先君繹初創大楚基業，被周天子封子，代代相襲。到厥後先王通見周室衰弱就依勢稱王，諡號為武王，又追諡先君蚡冒為厲王。卞和就是厲王時候的人……”

莒姬低聲道：“求大王允妾為大王從殉。”

羋月自幼時起便是以自家先王事蹟為枕邊故事，當下便有些鎮靜地說：“兒曉得，平王東遷，周室衰弱……”說到這裡，便有些躊躇道，“前次父王不是說，是武王稱王的嗎？”

羋月道：“那文王為甚麼不一樣？”

楚王商點頭道：“不，你冇說錯。這些，都是你本身想的嗎？”羋月乖覺地點點頭。

羋月抽搐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說：“我，我不曉得。父王，我不要睡覺了，夢裡有惡鬼……”

羋月終究還是問了一句：“父王送隨侯珠的人，也像我一樣討人喜好嗎？”

楚王商摸摸她的頭，“是，很痛。”

楚王商問道：“如何了？你又曉得甚麼？”

他這一坐起，不免稍有聲音，莒姬便聞聲轉頭，趕緊起來就要小趨勢前，卻先頓了一頓，似是低頭以袖掩麵半晌，這才上前柔聲道：“大王，您醒了？”

一夜纏綿，楚王商沉甜睡去。

楚王商卻有些駭怪地看著羋月，神情龐大。

羋月睜著大大的眼睛問道：“然後呢？”

與王後的這一次見麵，對於羋月來講更是不一樣。當夜，羋月平生第一次做了惡夢。

羋月自惡夢中驚醒，睜眼便看到了楚王商。

楚王商卻反問道：“你說呢？”

她站在一團烏黑當中，甚麼也看不到，甚麼也聽不到，聽覺視覺彷彿全都被矇住了。她夙來膽小，可這時候卻冇出處地感覺驚駭之至。她甚麼也做不了，隻要放開腳步，不斷地跑著，她也不曉得能跑到那裡去，到底要迴避著甚麼，隻曉得她一步也不敢停下來，如果停下來就似要被這一團暗中給吞噬了普通。但是她越跑，周遭的烏黑便越是濃稠，濃得似要粘住了她的四肢五官普通，濃得似要叫她堵塞。她越跑越慢，垂垂地，整小我似要被這一團烏黑給粘住、給淹冇、給悶死……那似是一種腐臭又帶著血腥的氣味，垂垂地就要溺斃了。她失聲驚叫，卻叫不出來；想動，倒是滿身麻痹，一動也動不了。渾身隻感覺一股寒氣侵入，她用儘儘力，掙紮得滿頭儘是大汗，終究收回一聲嘶吼來……

羋月眨了眨眼睛問道：“就這麼把他的左腳給砍了？”

楚王商搖了點頭，道：“那可不是。和氏璧出自荊山，又稱荊山玉。那隨侯珠卻有個彆號，叫靈蛇珠，乃是靈蛇獻與隨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