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對番石榴不懷好感的父母,邇來竟返老還童,大吃起番石榴來,且細嚼慢吞,津津有味,很有相見恨晚之態。我一問,竟問出番石榴又一躲藏的奇性――對老年糖尿病有防治服從。番石榴老友終究被百口高低分歧推戴為“果聖”,我心頭翻滾著說不出的高興。但是麵對市場上邇來冒出的入口“樂芭汁”,卻激發我另一番感慨:它味更美,價太高,純屬“貴族飲料”!這青梅竹馬的愛果,化為汁液後竟然“番”了起來,怎不令人欣然若失!我閩南鄉土,那邊無番石榴。它不問人們賜於多少顧問,儘管義無反顧一味掛果,真乃果中義俠,賤得巨大!如果有哪家飲料廠見了拙文,能向這取之不儘的質料進軍,諒必出息似錦!如果再能德財兼顧,研製一類不加糖的“番石榴汁”保健係列,造福於糖尿病患者,則病人甚幸,病屬甚幸!
榮幸的小鼻孔很快發明到番石榴的又一個奇性――越爛越香。百果變腐,無不令人掩鼻。唯有番石榴具此特異服從,誘人縱情呼吸。吸入腐果之香,使小小的我訣竅大開:拿來大人曬衣用的竹竿,砸裂一端,成叉狀;然後穿越樊籬,叉向果枝,奮力絞下,終究到手!我喜獲珍寶,得一吃一,直至手軟肚漲,方纔戀戀不捨地唱著“九龍江乾荔枝紅……”收竿而歸。不幸隔日便秘,死去活來,擠出的竟滿是番石榴籽結成的顆粒佈局,這才東窗事發,父母大驚,又是虛晃幾拳連聲怒斥,又是買來多量蘋果香蕉任君食之,軟硬兼施,要我斷絕與“野石榴”的來往。我自是一邊低頭認罪,一邊另有所思。隔日還是扛竿反擊,活脫脫一曲“世上隻要野的好”!叉果不止,吃得更歡,不過果心中的籽團在口裡扭轉幾下,吸過甜漿,便決然將極易泄漏天機的籽粒全數吐掉,一時候唇齒的分離技能爐火純青。真是吃一塹長一智,實際出真知!可惜的是如本年近不惑,我反倒荒廢了當年的“絕活”,一不留意,便讓籽粒嵌入齒縫,齜牙咧嘴,任憑牙簽奮力撬挖。
邇來引進了很多番石榴的新種類,果大汁多,可惜就是再冇有那土土的小野種來得味香,名字也怪,叫“樂芭”還是“芭樂”的,歸正我回絕,名字還是老的好,一個“番石榴”,老友似地膾炙人丁!
番石榴主杆低矮,常常高不及半米便向兩端分叉彎伸。我三下二下跨將上去,怦然是一名威風凜冽的小馬隊;盛暑隆冬,從開襠褲裡冒出的小屁股倍感樹身的冰爽,尤如天然的大理石普通地光溜。
兒時廈門大學故裡的後山,野長著一片片番石榴樹,乃至長在了校園裡,應當是先有番石榴後有校園的,數齡大抵是和魯迅先生當年在這裡所見到的是一撥的,乃至就是先生當年所見所寫的。他在《三閒集》的《在鐘樓上》寫道:“廈門還恰是和暖的暮秋,野石榴開在山中,黃的花――不知叫甚麼名字――開在樓下”。所言的“野石榴”斷斷就是番石榴的,先生也有有所不知的時候。
大凡在植物稱呼前冠之以“番”,想必是源自外洋。不過對我而言,番石榴倒是再鄉土再閩南不過了。我自幼以來口口聲聲的“石榴”,指的滿是番石榴。至於那會裂嘴的石榴,我倒是陌生得很,偶爾從畫片上見之,反而感覺其很“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