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的廈門大黌舍舍前後多數是番薯地,很鄉土很鄉間的,這一片是東沃農場的,那一片是南普陀和尚的,常常收成以後,我們便四下冒了出來,在地裡畦行的邊邊角角挖尋殘存的番薯,方言謂“變番薯”,鄉規民約中它是合情合法的。小傢夥們用腳東踢踢西蹭蹭,然後機警地一貓腰,便獲珍寶,大凡如許的收成是對大人保密的。火伴們把“翻”來的戰果悄悄藏在各自的“奧妙洞”中,接著又純熟地拍去膝上肘上的土塵,方纔若無其事地回到家裡,但是一股瞻仰已久的燒烤之香始終令小腦瓜鎮靜不已!
閩南話把“烤番薯”叫“孵番薯”,哈哈,這個“孵”字絕對是本地老百姓在千百回原始的燒烤裡提煉出的說話精華:它一是諄諄奉告我們烤地瓜要有母雞孵小雞的耐煩,心急如火必將夾生;二是活潑地表示了燒烤的炭熾熱力要均勻,一如作窩的老母雞暖烘烘的肥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