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愣了下，顧不得地上的水漬，倉猝上前一蹲，抽出帕子給韶姨娘擦拭，“姨奶奶，冇燙著吧？”

這話一落地，四周頃刻沉寂下來，除了春曉短促的喘氣聲外，竟聽不到一絲聲響。

跟著一聲痛呼，她手裡的茶盅翻滾落地，茶湯傾瀉下來，淋了一身。

靈珊本來見丫環婆子們圍了一圈，想來是太太在措置甚麼事情，內心頓時生了退意。隻是還未容她回身，就被站在最外頭的粗丫環墜兒眼尖瞥見了，還叫出了聲，無法之下隻好往那邊去。正問著秋紋的事，成果抬眼便看到一行人從屋裡出來，又聽了韶姨孃的話，似想到了甚麼，神采刹時大變。

沈氏一向緊繃的嘴角溫和了幾分，半晌後纔將目光移到春曉身上，冷意重聚，“這裡頭可有給你傳話的秋紋？”

靈珊勉強收回思路，擠出一絲笑容，道：“冇事，隻是俄然想起另有要緊的事兒，這荷包你替我還給秋紋吧。”說著把一個繡工精彩的荷包塞給墜兒，回身就走。

“姨奶奶，茶涼了，奴婢給你換杯熱的。”惠秀笑眯眯的端著朱漆描花木方盤，漸漸的替韶姨娘斟茶倒水，行動伸展文雅，煞是都雅。

靈珊心中掀起滔天大浪，幾乎便把持不住了，這會兒聽出沈氏對春曉的話尚存幾分思疑，心中驀地一喜，趕緊辯白道：“太太，奴婢是來歸還秋紋落在針線房的荷包，並非成心打攪。且這位姐姐說的話好生奇特，奴婢從未分開過針線房，又與她互不瞭解，怎會給她傳話？”

沈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可肯定？”

出了偏廳，韶姨娘一眼就看到靈珊正站在院子和一名丫環說話，手裡彷彿還拿著甚麼東西，看模樣是籌辦往偏廳來，內心墜墜的往下沉，似不經意間掃了眼院子裡的錦花，漫笑道：“這春季都疇昔這麼久了，太太院子裡的花還開得這般好，真是可貴。”

素心見狀，不著陳跡的擋在韶姨娘身前，伸手接過茶盅，輕聲笑道：“怎敢勞煩惠秀姐姐，還是讓我來吧。”

可惜韶姨娘此時底子偶然賞識，眼底騰起一絲怒意，死死的瞪著惠秀。

蔓萍點點頭，“是。”

進了門，起首落入視線的是個捆著繩索跪在地上發顫的背影，她瞳孔一縮，心頓時涼了半截，忙垂下頭，勉強穩住臉上的驚駭，向沈氏屈膝，“給太太存候。”

惠秀用心客氣一番才放下托盤，退回錦瀾身邊。

靈珊咬了咬嘴唇，目光晦澀，硬生生收回了邁出去的步子，緩緩的轉過身，磨磨蹭蹭往偏廳裡去。

沈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竟翹起一絲弧度：“不必客氣。”

蔓萍含笑著回道：“太太就喜好花兒草兒的，這些都是奴婢們每隔幾日便將敗了的送回花房去，又將開得恰好的移來，花勢好，這多虧了匠人們經心伺弄。”

錦瀾臉上倒是安靜得很，彷彿做了件微不敷道的事，見沈氏投來切磋的目光，不由綻出個甜甜的笑容。

靈珊？韶姨娘神采微變，猛地昂首看向沈氏，卻對上一雙笑似非笑的眼眸，端著茶盅的手微微一顫，幾滴滾燙的茶湯當即灑出，濺落在白淨的手上，“啊！”

聽到聲響，本來絕望的春曉渾身一震，猛地側過身，死死的盯著說話的人。這麵貌，這聲音，幾日來不竭的在腦海中閃現，讓她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此時現在呈現在麵前，哪還忍得住，當即聲嘶力竭的喊道：“她！是她！就是她給我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