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陪著女人去吧？”穿好鞋，碧荷籌辦扶錦瀾下床，對於九歲的錦瀾來講，這張雕花填漆床實在高了些。

舉目遠眺，園子裡的風景錯落有致，奇石茗卉，剛柔並濟，彆有一番神韻；雕梁畫棟，雖未上有絢色，但素淨中透出股返璞歸真的意境。

宿世錦瀾不常到水榭軒走動，是以對水榭軒的下人並不熟諳，麵前的婆子雖瞧著不眼熟，卻也不認得叫甚麼。倒是挽菊機警的接過話：“田嬤嬤好。”

蒙彼蒼垂憐，本該魂歸地府的她一睜眼，竟回到了幼年。統統尚未產生，母親還在，唐嬤嬤還在，韶氏冇有上位，葉錦薇未曾到手,那人，也未曾相遇。

“嬤嬤？”她心一顫，謹慎翼翼的叫了一聲，恐怕麵前的人是道幻影，一碰就會消逝不見了。

“女人？”碧荷試了試銅盆裡的熱水，溫度剛好，又利落的從雕花黃木圓櫃裡取了衣物，一回身，卻見錦瀾樸重愣愣的盯著本身瞧，臉皮不由一紅，伸手在錦瀾麵前晃了晃，笑道：“女人在瞧甚麼？奴婢臉上長了花兒不成？”

碧荷叫來挽菊，又將錦瀾等人送出院門，望著錦瀾漸行漸遠的身影，她眼底閃現出一絲茫然。

宿世除了母親外最心疼她的乳孃唐嬤嬤被韶氏尋了由頭遠遠的打發了，雋譽曰歸家榮養。她不但信覺得真，還對唐嬤嬤那步步轉頭的哀容視而不見，現在想來真真是狼心狗肺！

和大太太一起？唐嬤嬤和碧荷相視一眼，內心說不出的奇特。

唐嬤嬤的話讓錦瀾內心一暖，她是極愛吃唐嬤嬤做的桂花糕，宿世嬤嬤分開葉府後，廚娘們的桂花糕雖做得精美，卻總不如嬤嬤親手做的那般好吃。

錦瀾帶著挽菊安步在自故裡子裡，七月流火的氣候雖悶熱，但淩晨卻極其風涼，氛圍裡異化著花草特有的香味，遣散了晨間倦懶。她不由深吸一口氣，頓時神清氣爽。

碧荷扶空的手頓了頓，剛昂首想說不累，卻對上錦瀾通俗的目光，呼吸猛地一窒，話頭當即被堵在口中，如何也吐出不來，隻得低聲應道：“是。”

“哎！”唐嬤嬤瞧著錦瀾煞白的小臉，不由心疼的將她攬入懷中，“女人彆怕，嬤嬤在這呢，方纔不過是夢魘，醒了就好了。”

錦瀾走近院門時，守門的婆子適值將大門翻開，瞧見正走來的身影，那婆子不由一愣，繼而堆起一臉諂笑，道：“喲，二女人安好。”

“嗬，嗬，這可使不得！”田婆子雙眼一亮，嘴上固然推委，手卻緊拽著銅板不肯鬆開，你來我往推了幾次，纔將銅板放入懷中，臉上的笑容更加熱切，衝著錦瀾的背影施禮：“老奴謝二女人賞。”

碧荷半蹲在錦瀾跟前，謹慎翼翼的為她穿鞋。

“那我去與母親說說話。”錦瀾微微點頭，又朝挽菊使了個眼色。

“不過幾個銅仔兒，賞就賞了罷。”錦瀾怎會不清楚此中的貓膩？不過這些最讓人瞧不起的守門跑腿兒，常常倒是府裡動靜最通達的人，且有方便夙起，任誰都不好拉攏，這對她來講，恰好。

是嗬，是夢魘，她還活著。

感遭到懷中人兒的顫抖，唐嬤嬤不由微微歎了口氣，大半個月來，女人夜夜發夢，看來那日落水怕是被嚇甚了。想想也是，雖說夏季炎炎，塘水談不上砭骨卻也涼意實足。女人身子骨一貫嬌弱，加上不習水性，若非挽菊會水...唐嬤嬤的確不敢再想下去，內心俄然冒出股怨氣，都怪大女人，好端端的非得拉著女人到荷花塘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