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文也考慮到這點，麵色有些沉，淡淡道：“既是殿下愛好之物，我不好奪人所愛。”

有天正下大雨，她掌了燈在屋裡抄經，有個姓張的小媳婦出去回稟說外頭有人想借個躲雨歇腳的處所。

楊修文雙手抱拳，淡淡道：“見笑了。”

葫蘆隻寸許大，通體碧綠澄明，蒂把處係一條大紅色的穗子，非常標緻。

二十兩的銀元寶，便是整治一桌上好席麵也綽綽不足。

楊萱冇看在眼裡，可對於下人們來講倒是極厚重的打賞。

“胡說八道！”夏懷寧鮮明打斷她的話，“你彆忘了，當初是我跟你入的洞房，夏瑞也是我跟你的孩子。”說著，伸手扼住她的腕，“你跟我走！”

特彆是範直，傳聞就因為他在禦前誇過一句武定伯府裡茶盅精彩，人間罕見，第二天武定伯就被錦衣衛抄了家。

天然，像他那種位居高處的朱紫，也絕非說見就能見到的。

知客僧含笑分開，不過一炷香工夫，手裡托著個朱漆茶盤返來。

素紋提起腳旁食盒，取出溫在暖窠裡的茶壺，倒出半盞。

楊芷遊移著冇開口。

她雲淡風輕地說：“好女不準二夫，我既嫁了你兄長，就不成能……”

範直跟兩位內侍在偏廳烤火，而錦衣衛的批示使與十幾位穿戴玄色甲冑的軍士則身姿筆挺地站在院子裡，任由著白練般的雨點擊打著他們。

“快了，”楊芷答道，“剛纔馬車顛了下，驚著你了？”邊說邊取出帕子替她拭汗，“如何熱出這滿頭汗？”又叮嚀素紋，“給二女人倒點水喝。”

楊萱指著瑪瑙石的手串道：“這個都雅，姐要了這個吧？”

楊芷細聲細氣地說：“總還得走一會兒，今兒起得太早，你是不是困了？先眯會兒眼，等快到護國寺，我喚你起來。”

範直讚道：“觀楊公子氣度，頗得楊大人風采，楊大人教子有方啊。”

楊萱倒是身心俱震。

中間一個內侍替他撐著傘，另一個內侍扶著他的胳膊，而身穿大紅色飛魚服的錦衣衛批示使單膝點地，跪在雨水裡充當車凳。

現在重活一世，冇想到竟能碰到尚未失勢的範直，楊萱心中五味雜陳，不免多看了幾眼。

楊萱黑亮的眼眸立即迸收回閃亮的光彩，腮邊也漾出由衷的歡樂，趕緊接過範直手裡的玉葫蘆，曲膝福了福，“多謝大人，”又朝知客僧行個禮，“多謝大師。”

而身後彆的跟了一人。

冇想到夏懷寧還真能考中進士，楊萱頗感驚奇，倒是決然回絕，“我不去，我就留在這裡，哪兒都不去。”

範直髮覺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對楊修文拱手揖道：“太子殿下正與主持說話，傳聞楊大人在此，叮嚀我給大人請個安。”

楊芷倒是正襟端坐，頭略略低著，髮髻梳得緊實劃一，小巧的耳垂上綴著對黃豆粒大小的珍珠耳釘，襯著她的臉頰光滑瑩潤。

萬晉朝寺人權大，啟泰帝暮年病重時就寵任內侍超越朝廷重臣，冇想到豐順帝繼位以後更甚。

楊修文雙手合十，連連伸謝，“有勞大師。”

楊萱猜出父親不想承太子的情麵，但她卻不想開罪範直，畢竟他是太子寵臣，一句話或許就能定人存亡。

一如既往地和藹親熱。

那人約莫三十出頭，身材肥胖，穿件灰藍色長衫，麪皮非常白淨，半點髯毛冇有，眼裡天生帶著三分笑意，非常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