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為首,坐在正中鳳座之上,受了阮小幺悄悄一拜,揮手道:“起來吧。”
月娘回身,朝背麵招招手,一個束髮一個總角的雲生與慶郎蹦蹦跳跳過了來,雲生想出來瞧阮小幺,被月娘攔在了門口,低聲說了甚麼,便見那孩子點了點頭,烏黑而有神的大眼睛便看了過來,暴露了獵奇的神采。
“多謝德妃娘娘。”阮小幺道。
阮小幺也不在乎,說過了幾句,便在一旁等待。
阮小幺隻當冇聽著,退在了一旁。身邊命婦們即便心中難堪,麵上也是滴水不漏,低頭肅立。
宮裡頭也應景,都到處張了“囍”字。按例,宗室和親之女同公主規製劃一,算做皇後之女,便在坤寧宮中等待夫家到來。
天子這纔有如大夢初醒,忙命人賜座,和顏悅色與她說了幾句,直到宮人攜來使相稟,這才令命婦們送著阮小幺出了宮門。
坤寧宮中現在正坐著後宮群妃,除了太後,幾近都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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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團接著了新婦,依著禮法先去了天壇、地壇,前後拜祭皇天後土,天子隻在宮中,並不出麵,宰相及一乾重臣迎辦此事,大半日時候,幾近把全部宮城兜轉了一圈,晌中午分,這纔回了宮城以外,真正地離京而去。
唔,還是一更……
阮小幺再也忍不住,眼淚滾滾而落。一旁的婦人怕她哭花了胭脂,忙拿帕子來替她擦了,勸道:“女人遲早都要離了孃家的,嫁的是世子,這是喪事,該當歡暢纔是。”
阮小幺一步步往前走,忽覺衣袖被甚麼東西拉了住,轉頭一看,倒是雲生兩隻手都拽住了她。
這才恍然想起,出了這門,今後恐怕就再也見不著她了。
月娘忍著心中不捨,把雲生牽了返來,輕聲道:“今後,我便是你的孃親,可好?”
現在她就要遠去北燕,程珺終究說了一句至心話,“此去千萬裡,你千萬保重。”
“朕現在明白漢元帝之情了……”他喃喃道。
她微微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腦袋,“乖,回義母那邊去,姐姐得空了便來看你。”
宣督師那處把察罕的聘禮隻換了箱子,便又充作嫁奩,並自家添了實足豐富的珠寶布匹、藥材美玉,一併送了去。
“給我拿些吃的來!”阮小幺一聽,邊脫喜服邊拔擺佈前後的滿頭珠釵,“餓死我了……”
說是程珺心狠薄情也不大精確,本來阮小幺也不是因為友情而幫她,說到底,也都是為了本身。
裡頭有羅漢床、軟榻、桌椅、箱奩、妝鏡,渾然是個袖珍的女人家的內室。
月娘轉過甚,掩麵用帕子拭淚。
自從那金詔之事生出,她與程珺便再冇見過麵。
“姐姐,我與你一起走!”他吸著鼻子道。
宮轎正在外頭候著,現在時候已不算早,宣督師又與她說了幾句,便讓阮小幺離了去。
宮中所出之資更不必說,樣樣皆是上品佳品,裝了近有千車,悉數跟著阮小幺去了北燕。
她們兩人本來是一隻船上的螞蚱,現在程珺脫身出去,又得了顯赫高位了,天然不會冒著惹上一身腥的傷害去反幫她一把。
宣督師板起了臉,隻是聲音有些含混,“哭甚麼哭!嫁人是件功德!笑一笑!”
最後,一婦人捧起丫環手中的鳳冠,上綴有百顆明珠,翡翠、瑪瑙、溫玉飾在其上。枝須外展,如鳳凰身上翎羽,實在沉重,端端方正地壓在了阮小幺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