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盟主之盟,則本朝使臣,久已在道,不日抵燕,奉盤盂處置矣。法北望陵廟,無涕可揮;身蹈大戮,罪應萬死;以是不即從先帝於地下者,實惟社稷之故。
伏祈堅同仇之誼,全始終之德,合師進討,問罪秦中,共梟逆賊之頭,以泄敷天之憤。
《綱目》何嘗斥為自主,率以正統予之。乃至如玄宗幸蜀,太子即位靈武,議者疵之,亦何嘗不準以行權,幸其光複古物也。
弘光甲申玄月十五日。
我大行天子敬天法祖,勤政愛民,真堯舜之主也,以庸臣誤國,致有三月十九日之變。
爾時南中臣民,哀慟如喪考妣,無不拊膺切齒,欲悉以東南之甲,立翦凶仇。而二三老臣,謂國破君亡,宗社為重,相與迎立今上,以係中外之心。
紫陽《綱目》,踵事《春秋》,其間特書,如莽移漢鼎,光武複興;丕廢山陽,昭烈踐阼;懷湣亡國,晉元嗣基;徽欽蒙塵,宋高纘統;是皆於國仇未翦之日,亟正位號。
法待罪南樞,救濟無及。師次江上,凶問突來,地坼天崩,山枯海泣。嗟乎!人孰無君,雖肆法於巿朝,覺得泄泄者之戒,亦奚足謝先帝於地下哉?
昔契丹和宋,止歲輸以金繒;回紇助唐,原倒黴其地盤。況貴國篤念世好,兵以義動,萬代瞻仰,在此一舉。若乃乘我蒙難,棄好崇讎,規此幅員,為德不卒,是以義始而以利終,為賊人所暗笑也。貴國豈其然?
貴國即有他命,弗敢與聞。惟殿下實昭鑒之。
今後兩國誓通盟好,傳之無窮,不亦休乎!
本朝傳世十六,正統相承,自治冠帶之族,繼絕存亡,仁恩遐被。貴國昔在先朝,夙膺封號,載在盟府,後以小人構釁,致吞兵端。先帝深痛疾之,旋加誅戮,此殿下之所知也,甯不聞乎?
則貴國義聞,暉映千秋;本朝圖報,惟力是視。
今上非他,神宗之孫,光宗猶子,而大行天子之兄也。名正言順,天與人歸。蒲月朔日,駕臨南都,萬姓夾道喝彩,聲聞數裡。群臣勸進,今上悲不自勝,讓再讓三,僅允監國。
大明國督師、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史可法頓首,謹啟大清國攝政王殿下:
今逆賊未伏天誅,諜知捲土西秦,方圖抨擊;此不獨本朝不共戴天之恨,抑且貴國除惡未儘之憂。
今倥傯之際,忽捧琬琰之章,真不啻從天而降也。循讀再三,殷殷至意,若以逆賊尚稽天討,為貴國憂,法且感且愧。懼擺佈不察,謂北國臣民媮安江左,意忘君父之讎,敬為殿下一詳陳之。
謹於八月,薄治筐篚,遣使犒師,兼欲請命鴻裁,連兵西討。是以王師既發,複次江淮。乃辱明誨,引《春秋》大義來相詰問,善哉乎推言之!
然此文為各國君薨,世子應立,有賊未討,不忍死其君之一說耳。若夫天下共主,身殉社稷,青宮皇子,慘變非常,而猶拘牽不即位之文,坐昧大一統之義,中原鼎沸,匆促出師,將何故維繫民氣,號令忠義?
今痛心本朝之難,驅除亂逆,可謂大義複著於《春秋》矣。若乘我國運中微,一旦視同盤據,轉欲移師東下,而之前導命首惡,義利兼收,恩仇倏忽,獎亂賊而長寇仇,此不獨孤本朝藉藉力複讎之心,亦甚違殿下仗義扶危之初誌矣。
越數日,命法視師北上,剋日西征。忽傳我大將軍吳三桂借兵貴國,破走逆賊,殿下入都,即為我天賦子後發喪成禮,掃清宮闕,撫輯群黎,且罷薙髮之令,示不忘本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