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日，昌平急奏：上天降災，瘟疫風行，自三月至今，感染至盛。有一二日亡者，有朝染夕亡者，日每不下數百人，甚有百口全亡不留一人者，排門逐戶，無一保全。

“臨時未見此舉，今後就不好說了。”

崇禎麵色沉重，自言自語說道：“朕隻當是零散災黎避疫，不料情勢已如此之壞……”

周至誠見皇上竟然記得本身的落第年事，心中大為打動，衝動得髯毛都在顫栗，又跪了下來，顫抖著聲音說道：“臣是，皇上好記性。”

周至誠躊躇了一下，俄然跪在地上說道：“皇上！城外災黎皆是倉促出逃，僅攜一日口糧，昨日便已斷糧。昨夜又起大風，臣心中無窮擔憂，今晨登城，已見殘弱之人凍斃屍首。臣身為處所父母，見此人間悲劇，有力施救，心中之哀思，無以複加……”

崇禎快速展開雙眼，說道：“賈道長，朕覺著差未幾了，本日就如此罷！”

房中靜極了，他看了看了四周，張國柱是認得的，張揚當日狀元遊街之時也曾見過，下首還坐著個黃冠道人，心中有些不屑，一時也便冇有說話。

周至誠麵帶難色道：“皇上有所不知，城下百姓已稀有萬之眾，河間府的災黎也零散抵至，明後兩日估計人數更眾。臣恐因亂生變，特來請旨。”

賈德明還是雙目緊閉，說道：“皇上，道家之法講究周而複始。如果此次發功不敷一個周天，便是前功儘棄，不免舊疾複發，有礙龍體。貧道發功之時，皇上隻要坐在凳子上不要隨便走動，說話辦事都是無妨的。”

中午，河間府災黎再至，要求入城。順天府再下嚴令，都城九門儘數封閉，京師衛戌軍隊開至城頭，以備彈壓。

王承恩輕手重腳出去了三次，見了房內這般景象，雖是一臉焦心卻又不敢打斷。張揚見了，心知必有急情來報，便悄悄咳了一聲。

十七日，昌平、順義災黎也至，數萬之眾聚於城下。

申時，災黎所攜糧食所剩無幾，入城之聲複興，數萬災黎跪於城下，請開城門。

崇禎知貳心中所想，說道：“有甚麼事便說罷。懲逆將軍是朕的貼身侍衛，朕向來不避他。張揚你也見過了，他現在在禦書房為朕讚畫國事，朕不日便要明詔天下，軍國要務也不消躲避了。”

周至誠打動得雙目泛紅，以首叩隧道：“皇上知遇之恩，臣粉身碎骨不敷以報萬一！臣於四日前已戒嚴了都城九門，自十五日至今，京畿各縣逃疫百姓分抵城下，臣不敢妄開城門，特來向皇上請旨。”

十八日中午，朝陽門兵卒叛變，裹挾了駐戍守備劉某，試圖開門。參將劉洪恩率五虎帳將士彈壓，斬三十八人，複安定。

崇禎見他半晌無話，心中不悅，臉立時板了起來。周至誠從速說道：“報皇上，畿輔疫情慘痛，現已伸展至數州各縣，大有向京師分散之勢。”

王承恩這才縮動手腳出去了。

四月十三日，順義急奏：瘟疫高文，滅亡枕藉，十室九空，乃至戶丁儘絕，無人收斂者。

過了一會兒，周至誠出去了，他是個五十多歲的乾癟老頭，斑白頭髮，三角眼睛，頜下幾根稀少的髯毛已結成一團，想是這幾日疫情告急，冇空打理。

衛戌軍隊未得指令，不敢彈壓，成作壁上觀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