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打了桶井水淨了手,又做了個請的手勢,崇禎伸了手臂請他號脈。寒冰子微閉了眼,聽了一會脈象;又叫崇禎換了又手號了號,再望其神,觀其舌;最後又問了些飲食起居之事。便合了眼,彷彿在思考著甚麼。
崇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言官不過是朕的言官,有甚麼怕的?朕一道旨意他們朝不敢再言聲了。”他停了一會俄然又呼道:“張國柱,你速歸去傳了王承恩帶朕的寢具來服侍,朕今晚在此下榻。”
寒冰子笑道:“修道之人,與人結緣便是與道結緣。何況皇上身居九重,貧道這緣結的不淺,頂上十年的修行了。皇上所若真有這個心,不如將貧道這緣續得再長點,留在這用飯罷。”
崇禎道:“你既不要錢也不求功,倒把朕難住了。”
“有的。”
此言一出,統統人都愣住了,崇禎看了一眼呆立著的張國柱喝道:“如何?你想抗旨嗎?”
崇禎興趣正高,被其打斷彷彿有些不悅,抬了下眼皮說道:“慌甚麼?朕好輕易出來鬆快一天,你們便緊催急催,朕再與道長談一會。”
“有的。”
鬱金(製)、木鱉子(去油)、穿山甲(炒)、川山豆根、(以上各一錢)、淨銀花山慈蕷、生乳香、川貝杏仁(去皮尖)、(以上各一錢五分)、蘇薄荷(三分)。以上小火慢煎,一日三餐口服。
崇禎點了點頭,崇禎接過方劑一看,不由讚道:“可貴道長這一筆好字,朕覺著竟不在張揚之下。”他又轉頭張揚道:“你覺著如何?”
棚中四人都麵帶嚴峻的望著他,很久,寒冰子展開雙眼,說道:“皇上本無疾,其心擾也。”
寒冰子沉吟半晌,問道:“皇上可有徹夜難寐?”
寒冰子道:“皇上不過是平常怔忡之症,本來無需用藥,日裡穩了心神,細細保養便可病癒。隻是中了我那牲口師弟的招,誤用了五石散,現在有些積毒蘊集於心。我先開個排毒之方,歸去吃上幾劑,再觀其效。”說罷於房中取了筆紙,濡墨援筆寫下:
楊雲也便不客氣,在皇高低首坐了,本身取勺盛飯。剩下兩位兄弟扭捏了一陣,張揚說道:“還是皇上先用罷。等您用完了,臣們隨便用點剩飯也就對於了。”
崇禎提筷子,搛了一著豆角吃了,忽的見張國柱等人還立在身後,不由笑道:“本日都是道長的客人,也便不分甚麼君臣之禮,一塊坐下吃罷。朕是用慣了素餐的,本日冇酒冇肉,倒合了朕的胃口,隻是苦了張國柱這位酒肉將軍。”
“可有聞聲而驚?”
寒冰子起家一頓首,說了聲“稍坐!”,便去菜地裡摘了些豆角茄子,割了些青菜香韭,進屋籌措去了。
待開完藥方,寒冰子又說道:“皇上歸去後牢記不成費心,更不成有大喜大悲之舉,亥時即便入榻安息。”
待三人用完飯,寒冰子清算了桌子,又奉了茶。崇禎口中的兩名“文臣武將”纔在灶房盛了米飯,澆了些菜湯,胡亂對於著吃了。
寒冰子點頭道:“那便是了!皇上不過身子虛些,本來冇有甚麼病。此症啟事不過積勞成疾,又有些大喜大悲之舉,加上又進了些大補之物,便有了這久熱不退,睏乏難支,夜不成寐,聞聲則驚之相。殊不知體弱之人最忌,強行進補,比如那細嫩得如水普通豆腐,上了烈火重油,連煎帶煮,焉有不散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