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江白忙道:“沈兄說得那裡話?你纔是混在黃沙裡的真金,隻是世人眼拙,不識大賢罷了。何況你的事情小弟也略知一二……”
他身量八尺不足,比旗牌官還足足高了半頭。再加上寬寬的肩膀和豐富的胸膛,清楚是個交戰疆場的武人。往臉上看,一張石雕般的麵孔棱角清楚,眼中射出寒星似的光芒,哪有半點猥鄙小吏的影子?
旗牌官不由後退半步:“你就是沈鑒?”
“冇有冇有。”沈鑒的頭搖得撥浪鼓類似。“絕無此事。”
旗牌官道:“傳聞你是破案妙手,真定縣冇你破不了的案子?”
距順天府六百裡的真定乃是個偏僻小縣,這天年關剛過,縣衙口甚是冷僻。縣令坐在堂上,正低頭寫著些甚麼。
萬幸的是豆腐冇碎。
旗牌官嘲笑:“你很低調。不喜好居功?”
隻聽土坡後收回微微的響動,他兩眼放光,死死盯著坡上。
話音未落,隻聽嗖的一聲,白馬已載著他奔出縣衙。餘下一群人麵麵相覷。
駿馬飛奔,周身生風,如在雲端。這馬本應馳騁疆場建功立業,可因為某些原因而蜷局在馬廄裡已有十年之久,本日得此機遇豈能不痛快的發揮一番?沈鑒心中感慨,珍惜的輕撫著鬃毛道:“小白呀小白,這些年可委曲你了……”
沈鑒道:“謝了。”邁步便往裡走。不料那軍校把手中的畫戟一橫,厲聲道:“正門也是你走的?”
左邊的軍校問:“可有文書?”
沈鑒哈哈一笑:“咱不提那些!你來兵部乾甚麼?”
沈鑒轉頭,是個白白淨淨的年青人。此人二十來歲,眉清目秀,補子上繡著紫鴛鴦,官品比沈鑒還大著一級。
恍忽間,他彷彿又聞聲震天的戰鼓,瞥見滾滾烽火。但見劍戟如林,而他騎著白馬和十幾名戰友義無反顧的衝上去……沈鑒感喟一聲,隻怕這副風景本身有生之年再不能得見了。
趙二寶將它撿起,隻見寒芒流轉,竟是純銀鑄成。二寶心中突突亂跳,這玩意如何也得值幾十兩銀子,本身就是磨上一輩子豆腐也賺不了這麼多錢。
明月西垂,順天府外的一大片農舍裡已升起炊煙,趙二寶拉著板車走在荒涼的田埂上。
差役搖了點頭:“不曉得。不過拿著虎頭牌,像從順天府來的。”
車上裝著剛磨好的豆腐,絲絲熱氣在拂曉前的冷風裡飄來蕩去。
此時又一陣腳步響起,公人們紛繁遁藏,五個穿戴窄袖官衣的大漢闖上堂來,為首一人手裡托著塊令牌,大聲問:“父母官安在?”
驀地間嘶鳴不斷,一匹純白的駿馬從槽廄間躍了出來。它周身高低無半根雜毛,彷彿白雲恍若瑞雪,四蹄踏動時似要騰空入海而去。此馬眼窩深陷,明顯已經不年青了,可神駿不凡不見半點老態。
沈鑒道:“那……”
此人躺著時毫不起眼,站起家卻嚇了幾個武官一跳。
“德不配位,必招災殃。鄙人不敢罷了。”
他抓起公文看了幾眼,不由一愣。本來書案擺佈各有一份,內容一模一樣,隻是筆體分歧。
這披風手工極其高深,上繡百花暗紋,即便送到當鋪也值十兩紋銀。
這是大明永樂朝的第八個年初,雄師在蒙古、交趾交戰未休,百姓的日子天然不輕鬆。固然如此,販子間卻聽不見甚麼抱怨,老百姓的要求向來不高,隻要有口飯吃就心對勁足了。
內裡傳來急倉促的腳步,差役跑出去道:“老爺,上頭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