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內心倒是一頓,輕聲應下了。
他想起先前崔臨與他說,此時不宜有任何行動,隻要安循分分地如常行事,入宮上朝來給賢人問安,回府還是過新婚餬口,不要讓彆人看出半點不對來,過不了幾日,郭太師這一眾跟從賢人的朝臣必定會將他推舉上來,與太子分庭抗禮,共商朝政,他所要做的隻是不必焦急,穩住心神與袁氏周旋。
徐司言稟報陳留王佳耦前來謝恩,天後的笑容冷酷下來,坐直了身子望向殿外:“讓他們出去吧。”
天後倒是不躊躇,嘲笑一聲:“先前他不是日日召了那幾位侍寢,現在病了天然該讓她們在跟前服侍,這纔是為妃嬪的本分。”
李念看著那帷幔前麵躺著的一動不動的人影,俄然感覺非常的心慌。
隻要顧明珠穩穩鐺鐺坐著,並不看他們二人,漫不經心腸用著本身的酥酪。
賢人自親迎大禮上暈厥至今,一向未曾醒過來,太醫令與幾位院判都守在殿中服侍,半晌不敢閤眼,看著陳留王出去,忙退到一旁施禮。
他卻還是個藩王,還是袁氏的眼中釘,他若還不抓緊時候安排,豈不是要成為袁氏手裡的亡魂?
太醫令上前來低聲道:“這些光陰賢人的頭風更減輕了,用了湯藥也不見輕緩,反倒更添了風眩與耳鳴兩種症候,脈象細弦……”
而崔臨的叮嚀此時他已經不再放在心上,世家固然是有力的盟軍和後盾,但是始終不是他本身的力量,如果真的局勢有變,他不信賴幾大世家還會不顧統統地支撐他,說不得隨時會另尋明主,他還是要替本身籌算才放心。
她話語很平平,倒是讓顧明珠心中一緊,悄悄退到了一旁,低著頭坐下。
一旁坐著的岑芸已經換做貴婦人打扮,臉上帶著些羞怯,言談卻還算落落風雅,隻是一雙眼也時不時望向劈麵席上坐著的顧明珠,又緩慢移開去。
他漸漸退出了殿去,跟著徐司言進了寢殿。
李唸的心猛地一跳,臉上卻不敢有半分透露,還是一副恭敬的模樣起家來:“謝娘娘恩情,兒臣這就去給賢人存候。”
三人之間有些奇特的氛圍倒是讓天後看得明顯白白,她笑了笑,暖和地問了岑芸幾句,又叮嚀了李念與她幾句伉儷當敦睦相處,相互攙扶的話,便與李唸叨:“賢人還未醒過來,你怕是也擔憂了,出來請個安吧。”
到了甘露殿,李念昂首看了一眼那座高高在上的殿閣,眉宇間不由地有點陰沉,卻又很快粉飾住了,翻身上馬向著身後下了馬車的岑芸輕柔一笑:“賢人病倒,娘娘昨日也是操心好久,一會有勞你陪著娘娘說說話,我去給賢人存候。”
看來等候賢人醒過來怕是不成了,便是真的醒了,在甘露殿怕也是逃不出袁氏的掌控,他不能坐以待斃,要儘快安排接下來的事,起碼要有與袁氏一搏之力。
他是想與李念解釋一番,讓他明白頭風病自來便是無藥可醫,不止是賢人,先帝也是因為此症駕崩的,今後若真有甚麼也不會究查他們的無能。
他吃緊忙忙轉頭望向那幾位醫官,剛想張口,卻又很稱心識到這裡是甘露殿,四下裡服侍的隻怕都是天後的耳目。
賢人在甘露殿住下,太極殿那邊貼身服侍的宮人小宦也都跟著過來了,連劉安也在甘露殿安設了下來,本來寬廣的甘露殿卻顯得有些擁堵了,顧明珠不得不把甘露殿裡本來服侍的都調去彆處,騰出處所來讓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