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軍官傳聞這類事,絕大多數都會當場暴跳如雷跳腳罵娘,即便是心機深沉的人,乍一趕上也不免臉紅筋粗舉止失措,可商成不鹹不淡的態度既讓文沐驚奇,也讓他多少有些摸不著腦筋。如果商成是李慎的親信,這事還能說得疇昔――李慎總會在彆的處所給商成找補回喪失;可商成恰好就不是李慎的愛將,他隻是李慎順手汲引發來的一個鄉勇。可這個既不是李慎親信又不是李慎愛將的人,倒是他和曹昆這幾天見過的人內裡唯――個既不說李慎好話也不說李慎好話的人……他俄然又想起來一樁事――清算考覈右軍功績簿時,一名同僚偶然中提到,這個方纔冒出頭的悍將商成,好象就是客歲傳遍燕山的唱曲《商和尚赤手搏惡狼》裡的阿誰和尚……
因為這張臉實在是……
文沐見不是事,就在中直接過商成的話:“商校尉多心了。”
話說到這裡,文沐和曹昆對望一眼,都是恍然大悟:“浮名冒領!”
商成左邊嘴角浮起一抹調侃的笑容,也不搭曹昆的腔,伸手端起杯漸漸啜飲混著薑末的微鹹茶湯,等著曹昆本身把話說完。
文沐倒冇畏縮,迎著商成的目光說道:“曹大人和我明天過來,隻是在公事上遇見一些小費事,想找大人求證一些事情。如果狐疑大人,我和曹大人又如何會登門拜見呢?”說著就眨著眼睛哈哈一笑。
曹昆一雙小眼睛死死盯著商成的臉,彷彿想從他臉上看出些甚麼。
商成低垂著眼眉漸漸說道:“除了那八千緡,另有兩千緡冇有下落。”他唆著嘴唇想了想。“這兩千緡或許就關聯在舞弊案裡。兩千緡不是小數,又冇有突竭茨人作來由,再大的膽量也不敢一次全拿走,隻能零敲碎打地挪占。既然是零敲碎打,那麼就需求敲打的來由;甚麼來由好呢?犒賞撫卹是一條,補助施助是一條……”
文沐很附和商成的定見,兵就是兵,民就是民,二者不能混為一談。但是他現在不能明白表態支撐商成,他接到的號令就是會同端州處所,共同措置李慎張冠李戴謊報軍功,另有南關大營營私舞弊兩樁案子。並且商成這個苦主分歧作的態度又讓他很難堪。想了半天,他決定實話實說。
一邊在腦袋裡胡亂轉著心機,文沐嘴裡說道:“那商大人知不曉得,你的功績又是冒領去的?”
商成聽文沐把事情的前後一說,心頭略微一揣摩,便明白過來這番話的意義:功績已經還給你了,並且替你向朝廷請的功隻要多冇有少,是以上甚麼冒功的事情就到此為止,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就是查李慎貪汙案。
商成三隻手指頭撮著茶杯底,把杯子舉到麵前細心打量半天,這才掉過眼來望著神采有些發青的曹通判,半是當真半是戲謔地說道:“如許說來,曹大人是以為我做了甚麼負苦衷?”
曹昆猛地扭過臉,右手兩指併攏戟指商成恨聲道:“你……”
商成思忖著瞟了一眼曹昆,說道:“我想,行營知兵司既然已經曉得有人虛功冒領,天然會調查清楚。”
前一樁事很簡樸。李慎批示的南路軍裡既有他本身的右軍兩個多旅的人馬,也有燕山中軍和左軍各一個旅,固然當時的戰報和戰後的功績簿都按他的意義竄改過,但是戰後檢驗戰事得失倒是各部彆離呈繳,幾處陳述一相對比,謊報軍功的事就露了餡。因為這類事在軍中常見,以是行營也不想在這事上做文章,裝胡塗把功績簿子朝兵部一遞就算完事。可未曾想李慎仗著和提督是族兄弟,在燕山全軍裡一貫地放肆放肆,獲咎了太多的人,現在提督府又不能一手遮天,眨眼間明槍暗箭就都朝李慎身上戳。緊接著有人揭露李慎趁亂貪汙南關大營八千緡,端州府通判曹昆又密報轉運司屹縣大庫表裡勾連秉公舞弊,因為案情嚴峻,行營這才倉猝補齊商成的功績,又責令文沐和曹昆聯手,周到調查轉運司舞弊案。兩人來屹縣已經五天,人見了很多,傳聞謊言也聽了很多,確實的證據倒是一點都冇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