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點頭，道：“恰是。”頓了頓，她擦去淚珠，極力安靜，娓娓道來，“孃親常說你若生於世家望族，必定非同小可。此話並非妄言，孃親實乃晉城沈氏的長房嫡女，本名喚作容晚，而非單單一個晚字……”

宦娘當即停在不遠處，耳聞甚是清楚，心上更是一緊。

寬廣無垠的天空中，烏黑、殷紅、黛紫等諸色交雜糅合，分外妖異。電閃雷鳴，怪風盲雨，冰雹如陣普通打來，幸虧諸位兵士均頭戴竹篾編結圍成的鬥笠，口圍紅斤，穿著勁甲，宦娘等人則捂得嚴嚴實實，手執由將士帶來的紅油傘，由兵士護著，謹慎進步。

杏花巷過分狹小，車馬均難以進入，隻能先由這五六兵士護送著李家世人走出巷子，到寬廣地兒後再換乘馬車。

宦娘邊隨將士走著，邊細心借電光打量四周。許是因為雨水沖刷之故，沿壁之上未見涓滴血跡，又許是將士先行清理之故，亦未曾有駭人屍首。

他卻立在原地，隨即開口道：“我李績，原駐守燕地，若非聖上有召，決然不敢擅離職守。本日方纔入了京都，尚在憩息之期，明日纔要去麵聖，便想著臨時住在這杏花巷裡。爾等說我事前得知變故，我確然涓滴不知！爾等說我隻顧私交，我為人後代，此時現在既有力護家人全麵，且與我為官為兵的本分並不牴觸，為何非要為了你眼中那至公忘我的浮名而棄家人於不顧？”

沈晚沉默半晌，終是拉起宦孃的手，泣道：“你從小到多數是個聰明的，看出來我不肯提起你生父的事情，你便從不提起。隻是現在也不知我們要借居侯府多少光陰，且你年紀也大了，我還是該當奉告你纔是。”

她內心悄悄存了疑問。比及李績的舊部王毅、鄭甲領著李家等人入了繁華道的朔陽侯府，統統安排安妥，宦娘細心掩好門窗，點上燭燈，隨即向著沈晚問道：“孃親緣何這般驚懼？”

閃電乍現，周遭一刹時亮若白天。

鬥笠之下，朔陽侯神采沉著，並不慌亂。他微微揚手，兵士們持續護著李家家眷前行。

忽地自一旁的牆上伸出個腦袋來。

大雨卻仍有人不肯拜彆。

李老太太看了眼宦娘，對著李績斥道：“你這是甚麼比體例兒？在外多年，愈發乖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