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覺得宦娘已經昏迷,殊不知她雖因力量全無而閉著雙目,耳朵卻將李績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劉幸苦苦揣摩:這哼一聲是啥意義嘞?豬哼哼那是因為待在豬圈裡頭不安閒,將軍大哥哼哼是為了啥?
李績卻不說話,隻是悶悶地冷哼了一聲。
遽然之間,她彷彿聽到自遠而近傳來一陣腳步聲。隻是她耳鳴不竭,實在難以確認這到底是真是幻。
宦娘忽地瞪大了眼睛,濕噠噠的亂髮黏在她的額上,發間暴露的眼睛幾近赤紅,麻繩堵著的口中亦不住嗚嗚發著聲響。李績立時伏下來身子,兩隻要力的大手死死按住宦孃的肩膀,令她難以轉動。
一隊人馬甫一進侯府,便見沈晚、李老太太等人齊齊聚在廳內,神采焦心,翹首以盼。李績稍稍交代了下,沈晚這才止住了哭聲,心中稍定,連聲謝過李績。
恰是因為如此,李績纔會對宦娘和鄭甲用手銬腳鐐嚴加監禁,以防他們在覺醒時傷及本身或彆人。
還不能死……還不到死的時候……起碼也要殺了徐平再死。起碼也要將孃親安排安妥再死。宦娘肝腸寸裂,摧心剖肝,悲忿之情恍若長蛇普通將心愈盤愈緊,疼痛不堪。
宦娘沉默半晌,攏了攏額前濕發,隨即笑了笑,道:“將軍對我,向來不假辭色。”
劉幸參軍不過兩三年,可技藝極強,是以為李績所看重。隻是這小子天生是個渾厚性子,在軍隊裡也跟待在村兒裡頭似的,李績是將軍大哥,鄭甲是鄭大哥,誰都是他的好大哥。
至於這異能為何產生……說來也分外希奇,聽燕王身邊的謀士崔顯猜測,竟很能夠是與姓名相乾!
她半張臉都浸在渾濁雨水中,側躺著身子,微微張著眼。麵前,雨水擊打出一個又一個水花,水花模糊泛著不易發覺的藍色,四濺開來,濺入宦孃的眼中,化作滴滴水珠,凝在她的精密睫羽上。
麻繩一除,她便低著頭,聲音微啞地說道:“多謝侯爺。侯爺可否容宦娘先行梳洗?”
他驀地蹲下來身子,伸脫手來敏捷撩開覆在宦娘麵上的濕發,隨即鉗著她的下巴,迫著她抬開端來。看了不過一下,他沉聲道:“劉幸,特長銬、腳鐐和粗麻繩來。”
他扛了宦娘入屋,先是喚了兩個將士在外間守著,隨即大步跨入裡間,利落地將宦娘扔在榻上。宦娘得空顧及他“毫不顧恤”的行動,此時她已腦筋發熱,腹內翻江倒海,四肢不住發麻,甚難堪受。
名喚做劉幸的兵士緊緊跟在李績身後,憨憨地笑著,連聲道:“嘿,真是老天有眼啊。冇想到鄭大哥他倆既冇被吃得乾清乾淨,隻剩骨頭,也冇變成怪物,反倒有生出奇特本領的能夠!”
這般對峙了好久,宦娘總算循分下來。她微微喘著氣,緩緩闔上雙目,看上去分外安寧。李績悄悄望著她的眉眼,不由得有些入迷。雖對這女子心胸不喜,但他不得不承認,她醒時麵上常常帶笑,看了便讓民氣生暖意,現在睡著了,更顯得眉眼如畫,肌肉玉雪,當真都雅。
宦娘這一睡,足足睡了兩個時候,再睜眼時,已是過了晚膳時候。李績是行伍之人,在榻邊坐了足足兩個時候也不見涓滴疲憊之色,還是精力抖擻,細細察看著宦孃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