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子言:見染絲者而歎曰: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所入者變、其色亦變。五入必罷了則為五色矣。故染不成不慎也。
法儀
今有五錐,此其鈷,鈷者必先挫。有五刀,此其錯,錯者必先靡。是以甘井近竭,招木近伐,靈龜近灼,神蛇近暴。是故比於之噎,其抗也;孟賁之殺,其勇也;西施之沈,其美也;昊起之裂,其事也。故彼人者,寡不死其所長,故曰:太盛難守也。
昔者文公出走而正天下,桓公去國而溜諸侯,越王勾踐遇昊王之醜,而尚攝中國之賢君。三子之能達名勝利於天下也,皆於其國抑而大醜也。太上無敗,其次敗而有以成,此之謂用民。吾聞之日:非無安居也,我無放心也。非無足財也,我無足心也。是故君子自難而易彼,世人自易而難彼。君子進不敗其誌,內究其情,雖雜庸民,終無怨心,彼有自傲者也。
親士
是故六合不昭昭,大水不僚潦,大火不燎燎,王德不堯堯。者,乃千人之長也。其直如矢,其平如砥,不敷以覆萬物。是故谿陝者速涸,逝淺者速竭,燒埔#2者其地不育。三者淳澤,不出宮中,則不能流國矣。
誌不強者,智不達。言不信者,行不果。據財不能以分人者,不敷與友。守道不篤,褊物不愽#4,辯是非不察者,不敷與遊。本不固者,末必喪。雄而不修者,厥後必惰。原濁者,流不清。行不信者,名必耗#5。名不徒生,而譽不自長,功成名遂,名譽不成子虛反之身者也。務言而緩行,雖辯必不聽;多力而伐功,雖勞必不圖。慧者心辯而不繁說,多力而不伐功,此以名譽揚天下。言無務為多而務為智,無務為文而務為察。故彼智無察在身,而情反其路者也。善無主於心者不留,行莫辯於身者不立。名不成簡而成也,譽不成巧而立也。君子以身戴行者也。思利尋焉,忘名忽焉,可覺得士於天下者,何嘗有也。
但是奚覺得治法而可?故曰:莫若法天。天之行廣而忘我,其施厚而不德,其明久而不衰,故聖國法之、既以天為法,行動有為,必度於天。天之所欲則為之,天所不欲則止。但是天何欲何惡者也?天必欲人之相愛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惡相賊也。奚以知天之慾人之相愛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惡相賊也?以其兼而愛之,兼而利之也。奚以知天兼而愛之,兼而利之也?以其兼而有之,兼而食之也。今天下無小大國,皆天之邑也。人無幼長貴賤,皆天之臣也。此以莫不物羊#12,豢犬堵,絮為酒醴樂盛,以敬事天。此不為兼而有之,兼而食之邪?天苟兼而有食之,夫奚說以不欲人之相愛相利也。故曰:愛人利人者,天必福之;惡人賊人者,天必禍之。日殺不辜者,得不祥焉。夫奚說報酬其相殺而天與禍乎?是以天欲人相愛相利,而不欲人相惡相賊也。
非獨染絲然也,國亦有染。舜染於許山#6、伯陽,禹染於皋陶、伯益,湯染於伊尹、仲虺,武王染於太公、周公。此四王者所染當,故王天下,立為天子,功名蔽六合。舉天下之仁義顯人,必稱此四王者。夏桀染於乾辛、推咚,殷紂染於崇侯、惡來,厲王染於厲公長父、榮夷終,幽王染於傅公夷、蔡公穀。此四王者所染不當,故國殘身故,為天下戮。舉天下不義辱人,必稱此四王者。齊桓染於管仲、鮑叔,晉文染於舅犯、高偃,楚莊染於孫叔、沈尹,吳闔聞染於伍負、文義,越句踐染於範蠡、大夫種。此五君7所染當,故霸諸侯,功名傳於後代。範吉射染於長柳朔、王住#8,中行寅染於籍秦、高強,吳夫差染於天孫雄、太宰豁,知伯搖染於智國、張武,中山尚染於魏義、偃長,宋康染於唐鞅、仙不禮。此六君者,所染不當,故國度殘亡,身為刑戮,宗廟幻滅,絕無後類,君臣離散,民人逃亡。舉天下之貪暴苛擾者,必稱此六君也。凡君之以是安者何也#7以其行理也,行理性於染當。故善為君者,勞於論人,而佚於治官。不能為君者,傷形費心,愁心勞意,然國逾危,身逾辱。此六君者,非不重其國、愛其身也,以不知要故也。不知要者,所染不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