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吐字圓潤,不疾不徐,字字飄進我們的耳中,好像親授普通,可見內力薄弱。我不由悄悄稱奇。真人說到第二句時,竟向我看來,白眉下那炯炯雙眸,清澈若水,目光卻超然脫俗,深不見底,隻覺一種冇法言喻的安靜。他的聲音具有一股奇特而龐大的力量,彷彿他本就站在我劈麵細細道來,令在場諸人本已煩躁的表情漸漸化為一片超脫塵凡的平和。
那真人卻嘻嘻一笑,頓首道:“師弟一貫看得比我還要通透,隻情之一字,不堪回顧,不想本日一見,師弟亦參透很多了,恭喜恭喜!”
林畢延也未幾話,隻是點了點頭,笑得雲淡風輕,指著蘭生道:“這薄命的小鬼,本日被師兄救了,想來又有一番造化了。”
小忠對著韓修竹汪汪地大呼了幾聲,表示了極大的不附和。
林畢延背動手,仰起大洋蔥腦袋細細地看了他一陣,漸漸地眯著眼點了點頭,“方纔聽師兄對在場諸位的一番勸言,便知師兄不但道法精進,參修佛理,好似還開了天眼,能知將來疇昔,公然這幾十年修煉,師兄冇有白搭,願聞師兄教誨。”
昨憐百姓苦,今嫌朱蟒長。
韓修竹卻挑了挑眉,“老金頭莫要小瞧這孩子,他但是幽冥教所創之逆嫡親、食生魂的不死孽物,他的《無相真經》練至一半便走火入魔,平生以血肉為食。若真為他好,便應送他西去,了了這一身血腥惡孽,乾清乾淨地早日托生一個好人家,方是正理。”
為隻為彆人作嫁衣裳。
他寂然道:“你修道入了化境,自是功德,隻是莫要渾說道語。現在這大塬朝千辛萬苦地傳到第二位天子,中土天災不竭,朝內反賊暗藏,外洋強國寇視!試想如果於將軍回汝州種菊花了,大塬朝有誰能保衛邊陲,保住大塬天下?你既也算出來於大將軍乃是國之基石,後代滿門忠烈,如何還像少時普通,最愛拆人台腳,棒打鴛鴦?我看你是不把大塬朝的國基弄散,便不甚樂意。”
真人眨巴了幾下大眸子子,似被無法地噎在那邊幾秒鐘,最後遺憾地搖了點頭,歎了句:“太癡、太癡。”
真人放聲大笑,咧開了嘴,暴露滿口白牙,無法道:“我就說,你渾身渾濁之氣,現下果聽不進良言了。君不聞,物壯則老的事理?”
真人看了兩眼韓修竹,淡淡道:
他漸漸走向蘭生,長長的白眉下,敞亮的雙目慈和地看了他一陣,頓首曼聲道:“煩惱業障本空寂,統統因果皆夢幻,三界無可出,菩提無可求。人與非人,性相劃一,大道虛曠,絕思絕慮。②”
“這又來編派老夫不是?所謂人各有誌,不能強求。”韓修竹抬頭冷哼一聲,滿不在乎地淡淡一笑,“為吾主,為天下百姓,為這大塬朝,便是作了嫁衣裳,真有那抄家滅族、屍埋亂崗的一日,老夫也無怨無悔,你也莫要再廢話了。”
“天生萬物,以報酬貴,又佛家雲,善便是惡,惡便是善,放下屠刀,登時成佛,”真人一片腐敗地笑了,“汝說其是孽物,貧道卻看他很有慧根。”
還不及我們看清他的行動,他閃到了林畢延的身邊,也不說話,隻是嘻嘻笑著。
可曾望,衰草墳頭露,瘦骨桎梏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