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沐蘭態度少見的倔強,“不能慣她這見甚麼好拿甚麼的窮弊端。”
冇了簪子,語桐一向耿耿於懷,人著高燒不省人事,滿嘴胡話,還在喊娘,說對不起,我把簪子弄丟了。
嫣紅猶自嬉皮笑容,“不就是一支簪子嗎?給了我又能……”
當然,另有人。
沐蘭和張氏一個撫胸,一個捋背,好不輕易才叫吳語桐止住了咳嗽。
在島上既不當吃又不當穿,彆個不奇怪,都叫她網羅了去。離不離得這島且不說,萬一能離得呢,這些可不就是吃的穿的用的,現成的活命錢兒嗎?
語桐娘嫁到吳家的時候,隻要戔戔一抬嫁奩,最值錢的物件兒便是一支銀包玉的簪子。銀是粗銀,玉也不是甚麼好玉,倒是語桐外祖母傳下來的。
剩下的東西遴選遴選,能分的分掉,不能分的便臨時擱起來。
嫣紅笑容僵住,嘴角抽動著,神采變得丟臉起來。
對六個大活人來講,一桶米實在太少。她們不敢豪侈地煮成米飯,隻每日在菜湯裡撒上一把,嚐個米味兒罷了。
郝姑姑是老好人,誰也不肯獲咎,便不出聲。
沐蘭下海這些年,雖說不是回回都有,可積年累月的,也打撈上來很多值錢的物件兒,甚麼金銀玉石,珍珠珊瑚,古玩器具……
被她爹賣掉的時候,她從家裡帶走的也隻要那支簪子。貼身藏著,驚駭難過熬不住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眼,想著孃親還在天上瞧著她,便又能撐下去了。
沐蘭抿了抿嘴角,暴露點兒笑意來,“跟我還客氣甚麼?”
回回絕望而歸,她已經不抱甚麼但願了,冇想到本日下海竟撈到一支簪。
趕上運氣好,還能打撈到從沉船上漂流過來的平常用品。幾個月前沐蘭便尋到一桶米,裝在密封的塗漆木桶裡,撈上來還是乾爽的,讓斷米多年的辣椒婆幾個又吃上了米。
扭身到裡頭的樹樁凳上坐下,一麵哭一麵念,“我的命怎恁苦啊?一個兩個都欺負我,倒把個窯姐兒當作寶……”
嫣紅哭聲一滯,不敢再唸叨,猶自抽搭個不斷。
顛末多次摸索,沐蘭現守貞島處在一個龐大旋渦的中心。無數的東西被捲進旋渦,隨海流堆積到守貞島四周。多數是砂石、海藻和魚類的骸骨,亦不乏人們遺落在海中的物件兒。
辣椒婆也好,郝姑姑和張氏也好,都未曾把她的話兒當真,隻當她是說來哄她們高興的。吳語桐自知光陰無多,信與不信都一個樣。
嫣紅撐不住了,伸手將那簪子取出來,狠狠地拍在沐蘭手裡,“給你,給你,一支破簪子,當誰奇怪呢?”
這一支是金包玉的,雖有些破壞,還是能瞧出做工非常邃密,明顯不是語桐丟掉的那一支,隻式樣跟語桐描述得差未幾。
目睹一根蠟燭燒掉一小半兒,辣椒婆了話,“不早了,都睡吧。”
她想著把這簪給了語桐,多少也是個安撫。哪知嫣紅旁的不挑,偏挑了它去。
辣椒婆體味沐蘭,心知她不會無緣無端跟嫣紅爭競。再說東西是沐蘭勞心勞力尋返來的,合該由沐蘭做主分派,因而沉聲地開了口,“嫣紅,拿出來!”
“給我。”沐蘭語氣重重地截斷她的話茬,眸色冰冷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布頭洗一洗,拚接起來做衣服鞋子;瓶瓶罐罐挑好的當傢什用,不好的砸碎撒在穀地四周,能防野獸;魚骨頭磨了當針,破銅爛鐵融了打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