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娘吃過飯按例提著籃子往海邊兒去，隻海子一個在家，坐在窗下的太陽地兒裡，一手握著一塊木頭，一手執了一把刻刀，當真地雕著甚麼，連有人排闥出去都未曾發覺。

聽大春說了海子的環境，她有些躊躇不決，不曉得該不該去找海子。

他擺好了竹蟬，又從中間的筐裡摸起一塊木頭，看樣是籌辦雕鏤下一件作品了。

沐蘭試著抽了一下冇抽動，乾脆引著他漸漸地往下放，將圖紙擱在他的膝蓋上，然後鬆了手，“海子叔，那我就先把圖放在你這兒了，過兩****再過來看看……”

海子刻完最後一刀，細細地吹去木屑，將那隻蟬托在手上，對著陽光當真旁觀。

她聽著聲音有些耳熟，一時候又想不起是哪個。趕快穿好衣裳出門來，藉著晨光的微光望去，就見孔大娘和海子雙雙立在矮牆以外。

沐蘭在海邊兒見他幾次，老是寸步不離地跟在孔大娘身後，眼睛一向垂著，向來不看人，也向來不說話。是一個非常溫馨，存在感低到不能再低的人。

海子被拋棄的時候在海邊凍了好久，以後又連著了幾天幾夜的高燒，自此留下了病根。人生得眉清目秀，四肢也是健全的，隻腦筋有些慢。

海子垂著眼睛不看她，也不再說話，隻一味地盯動手裡的木頭和刻刀，好似在揣摩接下來要雕個甚麼。

他彷彿對自個兒的作品很對勁，悄悄地撫玩半晌，便順手擺在窗台上。那邊已經擺放了好幾件作品，有奮蹄奔馳的駿馬，有度量快意的臥佛，另有一個騎牛吹笛的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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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蘭唯恐他一旦沉浸此中，再不好打攪，忙出聲道：“海子叔，你能夠不熟諳我，我住在山子家，就是大春叔從海裡撈返來的阿誰女娃娃……”

她看一眼悄悄躺在海子膝上的圖紙，再看一眼窗台上擺著的作品，內心既但願，又不敢過於但願。懷著龐大的表情，分開了孔家的院子。

他若給做了，天然是最好；他若不給做，也隻能彆的想體例了。

沐蘭冇想到他竟然叫得出她的名字，不由大喜過望，“對對對，我是沐蘭。海子叔，本來你認得我啊？”

“海子叔？”她吃驚地叫了一聲。

第二天一大早，沐蘭剛起了身，就聽到有人在外頭喊她的名字，“沐蘭呐，沐蘭在家不？”

海子不說話也不動，連睫毛都是靜止的。

在她分開足有半個時候以後，阿誰像雕塑一樣寂靜了好久的人俄然跳了起來，圖紙、刻刀和木頭跟著他的行動紛繁散落在地。他卻全然不顧，直奔儲存木頭的倉房，兩手並用，緩慢地翻找起來。